玄舒:!!!
他並非蠢人,自然明白魔尊突然開始講古的真實用意。
魔尊是在借古喻今,提醒他倘若謝九也冒險進入了“夙淵”腹地,並打算以身為祭,驅動“夙淵”許願的話,大有可能也會落得如此結局!
他的心猛然往下一沉,舉步就要往前方走去。
魔尊及時喝止他。
“等等!……佛子,你要做什麼?”
他的語氣不太好,聽上去有些意外,又有些煩躁不安,仿佛事態正脫離了他的預料,將要往一個他本能地覺得難以控製的方向滑過去似的。
玄舒被他叫住,也不氣惱,意外地心平氣和,說道:“我要去距離‘夙淵’更近之處。”
他停頓了一下,才將他真正的意圖說出來。
“……找阿九。然後,把她好好地帶回來。”
魔尊一瞬間就皺起了眉。
他似乎並不是因為“把阿九好好地帶回來”這件事而皺眉,倒像是因為佛子能做出這麼魯莽而不惜一切後果之事,而感到意外和驚詫。
或許是覺得“夙淵”畢竟還在魔界,也算歸他管轄,而佛子由於謝九之故,拐彎抹角地多少還能跟他扯上點關係,就算是看在秦鷺起與謝琇師姐妹兩人的份上,他也有責任阻止佛子亂來似的,他思考了一下,說道:
“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佛子將那串菩提子佛珠纏在自己的左腕上,指間捏著一顆佛珠;此刻聽了魔尊的這句話,他的左手五指倏然在袍袖的遮掩之下收緊,倘若那顆佛珠真的隻是菩提子做成的話,根據他此時手上不自覺施加的力道,多半會將那顆佛珠捏碎。
但是他的表情依然一派平靜,隻是慢慢地抬起眼簾來,看著魔尊,問道:“……為何?”
魔尊“嘶”地吸了一口氣,似是覺得這樣沉默、平靜而又執拗的佛子格外難以說服,令他感到頭痛似的。
他斟酌了一下措辭,道:“因為再往前的話,誰也不能保證你的安全。”
佛子:“哦?”
魔尊有一點不耐了。
“‘夙淵’周圍魔氣翻湧,無法控製,停在這裡,尚能避開魔氣侵襲的範圍;但你若要再往前走的話,魔氣侵蝕你的軀體和神智,時間長了,即使墮魔都是有可能的!”
佛子緊緊捏住那顆佛珠的手指忽而鬆了一霎。
但很快地,他抬起手,伸出寬大的袍袖,雙手合十,垂首道:“阿彌陀佛。”
魔尊浮舟:“……”
他的臉上似乎有一根神經不甚明顯地跳了一下。
佛子也沒有再說彆的話,而是轉向一旁的秦鷺起,同樣雙手合十,停頓片刻,就放下手來,抬頭大步往“夙淵”更深處走去。
他不知道魔尊浮舟和女劍修秦鷺起那一對有情人,會在他身後說些什麼。
或許會說他魯莽行動,甚是不智。
又或許會說他事到如今,可能已經挽回不及,才知道將一切都置之度外地向著阿九奔赴過去,已經太遲了。
不過,不論其他人會說些什麼,這一次,他的腳步是堅定的,他的決心也不可動搖。
“夙淵”上空風雲流蕩,形成的漩渦仿佛愈來愈大。
而那陣狂風亦通天徹地,讓玄舒的腳步邁進得愈來愈是困難。他每邁出一步,腿腳都必須用儘力氣穩住身形;到了最後,他甚至在每一步落下時用了“千斤墜”的功法,貫於腿腳之上,好讓自己不至於被風吹倒。
他就這樣頂著劇烈的狂風,一步一步艱難無比地走著,走近了“夙淵”的邊緣。
此時天空中那個漩渦已經拉長成仿若一段颶風的形狀,直直向著地麵貫去。那一段風旋由濃重得看不清周圍事物的黑霧構成,瘋狂地打著卷,旋轉著,卷起地上的沙石。
玄舒一步一步地接近那如同一隻巨大的漏鬥一般的黑霧風旋,身上緇衣的袍襟和衣袖都灌滿了風,向後獵獵飛揚。
他一步跨進黑霧之中,立刻就迷失了方向,眼前看不清任何東西。
他隻得停下來,徒勞地環顧左右,喊道:“阿九?阿九?”
四周隻有呼呼作響的風聲,以及沙石和其它物件被狂風卷起發出的沙沙聲。
玄舒的心臟微微沉了一下,不死心地又提高了一點聲音,喚道:“阿九?!你在哪裡,阿九?快些出來見我!”
他幾聲呼喚過後,仍不見有任何人自黑霧之中出現。
他強行命令自己鎮定下來,垂下視線,半闔雙目,左手收在袖中,一顆顆撥弄佛珠,雙腿上則灌注千斤之力,任憑狂風將他的袍襟吹得嘩嘩作響。
漸漸地,他仿佛能夠聽見風裡的遙遠之處,傳來一點點模糊不清的人聲。
“……天地自然,穢炁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乾羅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度人萬千——”
玄舒猛然睜開雙眼。,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