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煩李公公稍等片刻,容罪臣給父親上點藥,換身衣服。”這是景長寧的聲音,隨著聲音他也迅速在父親的身側蹲身下跪。
搜身的時候,他把水囊和金瘡藥光明正大拿出來,都放在了身側的地上,搜身的小兵看不是金銀財寶,也不是利器,所以沒在意得以保留,現在終於可以用得上了。
“抄家流放,你以為狀元遊街呢?哪容得你們慢悠悠地來,馬上全部押入大牢。”
後麵的話是四皇子說的,他剛才氣得暴走了一圈,現在又轉過來了。景家眾人再一次被官兵團團圍住,站在最旁邊的家人不知道是誰還被抽了一鞭,可是誰都沒有退縮,還是緊緊地護在老將軍的門板邊上。
那八個小子再次挺身而出,團團圍住門板上的祖父和景長寧身邊。
“砍頭尚且還讓吃碗斷頭飯,四皇子這麼等不及,莫不是質疑皇上的這五十大板打得過輕?想我景氏家主扛進門就馬上咽氣?”景長寧沒有抬頭,也不管他同不同意,跪著撩起了父親浸透了血的衣袍。
血肉模糊,令人不忍直視,景氏女眷紛紛側過了頭,親人裡第一次出現了抽泣聲。
景長寧可不敢保證進了大牢還能跟父親關在一起,直覺讓他覺得外甥女給的一定是能救父親命的好藥,馬上能用是最好的,現在就算違背皇命也要先幫父親用藥。
景家所有人看到如此,幾位夫人也動起來,背靠著也擠上前,用自己並不寬厚的脊梁護起一層安全的屏障,想用嬌弱的身體護住老將軍最後的一絲尊嚴和體麵,不少下人也紛紛響應,照著夫人們的樣子,嚴嚴實實在門板周圍圍了兩圈,擋住外麵所有人的視線。
四皇子看所有禁軍都不敢動,忽然從一個小兵身上抽出一把劍,正當劍拔弩張,大家都以為他怒發衝冠要衝過來的時候,沒想他卻一劍砍到了前院門側旁邊碗口粗的樹乾上,上麵本就開始枯黃的樹葉紛紛落下飄了一地,樹乾卻沒有斷,而且把那把劍緊緊地卡住了。
劍不掉落,可又拔不出來,麵對著他的所有人誰都不敢吭聲,四皇子再次拂袖而去,仍然撂下了狠話:“最遲一刻鐘後,全部押送大牢,如有延遲,爾等自己去聖上麵前領罰。”
這話侮辱性極強,卻對景氏一族震懾力不足!
用竹筒裡的水為父親仔細清洗還在汩汩流血的傷口,再塗上一層金瘡藥,血肉模糊的後背也沒辦法包紮。再強掰父親強咬著後牙齦的嘴巴,灌進藥粉喂了幾口水,總算是還能吞咽下去。傷口實在是太過猙獰,血衣即使剪開都沒辦法換上,隻能先用乾淨的衣服覆蓋在上麵,隨即就被驅逐出府。
百年榮耀的景大將軍府,朱紅大門最後被貼上了封條。
城東小宅子還和原本沒有住人一樣,門口乾乾淨淨又非常寂靜。
裡麵的人很警惕,聽到叩門聲並未馬上開門,直到聽到景秋蓉的聲音,冬至才把房門打開,等他們幾個進去又馬上把門關上了。
前院空蕩蕩的居然沒有一個人,冬子連忙小聲解釋:“我們把人都安置在二院了,這裡本沒住著人,一下亂哄哄的不好。”
冬子才十七歲,也不知道是不是黃叔臨走前對他有了交代,倒是機靈得很。
“理應這樣,你爹和你娘走了吧!”景秋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