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蟬兒在破土後兩周內一定會死一樣,我的病情也不受控製的惡化。
這一年冬,我連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來了,從喉嚨裡擠出來的都是意義不明的音節,我囚禁了,這具肉身就是我的牢籠。
漸凍症又被稱為潛水銅人症,患病者的肉身會逐漸像古早的潛水設備——銅人外殼一般,變得遲鈍,直至無法動彈。
我已然是一副合格的潛水銅人了,我的外殼密不通風,可以死死的將我的靈魂禁錮直到死亡。
那一年春節之後,母親出了車禍。
母親,死掉了。
她再也無法推我去那片桑林,我也再也無法聽見她冗長的敘述。
我想,我是喜歡冗長的敘述的,偶爾,,,
我們得到了一大筆保險賠償,來自於一個短期高額的保險項目,很短期,很高額。
葬禮那天,我的父親沒有掉一滴淚,旁人都說是他害死人母親來騙保,他從來沒有辯解,他甚至在那之後很少再說話了。
第三年春,我的病情得到了緩解,因為我得到了特效的治療,僅僅隻是過去三個月,我已經能再次開口說話了,喘息的情況更是徹底消失。
我的父親在這一年夏天,再次推我出門,在相同的桑林,他停了下來。
“我和你媽就是在這個時候認識的,”他說著,“就在這裡,其實我當時喜歡她很久了,她偶爾會來這裡,我就每天都來,想著能碰個麵,,,,”
日頭轉動,那嘈雜的蟬鳴再次響起,父親聽著,低吟道,“當時就像現在這樣,知了叫個不停啊,,,”
我想他應當是閉著眼睛說這話的,我不確定,,,
這年秋,我的父親死掉了。
死於車禍。
死在和母親相同的路口。
那真是一個很可怕的路口啊,,,
他的死令我直接得到了一大筆保險賠償,一大筆足夠我後續治療的保險賠償,和母親一模一樣的保險——很短期,很高額。
在他的葬禮上,我一滴淚都沒有掉,我其實不難過。
也不是不難過,,,,
總之,那是一種奇妙的狀態,我是哭不出來的。
孝子不會生病,孝子會哭泣,我是個不孝子子,,,
與其說是我安排好了父親的身後事,倒不如說是他自己安排好了他的身後事,我隻要負責呆在那裡不動就好。
我很擅長帶著不動,自從我患病之後,我就熟能生巧了。
可惜,似乎是老天爺要收我,那特效針劑的價格莫名上漲,連同其他藥物一起,原本能支撐完成治療的費用,一下子不夠了。
我頹然了,我釋然了。
我用剩下的錢買了一個輪椅,一個電動輪椅,停靠即可充電,僅需三根手指就可以控製。
我想再最後聽一次蟬鳴,去那片桑林。
夏天再次來到,而我也徹底恢複了之前的樣子,全身上下都無法動彈,嘴裡也隻能吐出意義不明的音節。
這是我苟活在世上的第四個年頭了,我本打算去死的,可是,一個特殊的組織上門找到了我。
他們說誌願他們的實驗,我有可能站起來,我同意了。
站起來,我想親身走在那片桑林裡,找個安靜的地方,然後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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