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隨口胡謅,把能想到的話一股腦都倒了出來,注意到時音的臉色在最後有所變化,不禁湊近了,語帶關切:“時音?”
“……剛剛那句話,讓我想起點什麼了。”
腦海中閃過上次鬨彆扭時爆豪生氣的場麵,以及“止損”這個詞語的熟悉度,如同什麼時候從自己嘴裡親口說出來過。
時音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某個忽視的點。
“我是不是太自大了。”
“啊??”
五月完全懵逼,有點跟不上節奏。
時音聲音低下去:“自大地試圖測算未來的趨勢和走向,然後做出自認為是正確的決定,實際上可能我完全就錯了,或許我隻是在自以為會那麼發展。”
所以錯失了些什麼。
確實是從觸手可及的地方溜走了。
五月一時啞然,不知道該怎麼說。
-
夜間通電話時,爆豪一下就察覺到了時音的不對勁。
“你是不是遇上什麼事了?”
這句話問出來的瞬息,時音就愣住了:她完全沒有表現出任何負麵情緒,不知道爆豪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
尤其還是隔著手機。
她一時沒說話,爆豪就急了:“說話!出了什麼事?誰欺負你了?!”
那架勢,就像是下一秒她吐出一個名字,爆豪分分鐘就能飛到對方家裡將其夷為平地。
“沒有被欺負。”
時音無可奈何地解釋,“我隻是在思考,我是不是太……固執了。”
她都不好意思說是堅持,隻好用偏貶義一點的中性詞來形容。
“怎麼?”
爆豪的反應仍然很激烈,“誰罵你了?”
“……沒人欺負我啦!”
時音忍不住稍稍放大了聲音喊。
“哦。”
“我就是覺得……我太自大了。”時音說起來,都有些心虛,“有些決定做出來其實是我自己測算出來的結果,失敗也好、規避也好,但我又堅持著隻要是做了就絕不回頭,既自大又固執,確實做錯了什麼的話……”
她有點說不下去了。
但爆豪聽懂了。
他很安靜地聽完了時音的每一個字,確認她不會繼續發言了後,方才開口。
“你煞筆了嗎?”
一開口,就是罵人。
時音:“……”
“所以其他成天後悔、每次做完決定又畏畏縮縮回頭的人是所有事都做對了嗎?”爆豪“嗬”了一聲,“那麼牛逼他們怎麼不上天呢?——我沒帶你上過天嗎?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把你搞自卑了,勞資放了假就去打死他丫的!”
時音:“……”
“說話啊你他媽的!你知不知道你弄得我多火大!”爆豪完全控製不住了似的,“測算是壞事嗎?你聰明是你的錯嗎?我他媽不是告訴你有問題從彆人身上找嗎?你反省個什麼勁兒啊!我才離開多久你就能瞎想出這麼一堆亂七八糟的玩意兒!誰是能不犯錯了?你腦子裡都裝什麼去了,作業做完了嗎?”
時音:“……”
好了。
不迷茫了,不思考了。
徹底人生都開闊了。
直接一頓教訓給人大腦都罵通暢了。
時音現在也覺得不久前反思的自己仿佛是個傻逼。
但她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是對於爆豪的,她必須要問的。
“勝己。”
“啊?”
微微拖長的調子,還帶著點未散的戾氣。
“我給你的安全感是不是不夠?”
“…………到底誰跟你說什麼有的沒的了?”
爆豪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並且還暴躁,“我總共才走了一天,你是從宇宙黑洞思考到細菌微生物了?”
“……”
“我說正經的。”
“我也說正經的!”
“那你之前……”時音不知道怎麼說。
爆豪的聰明在這刻發揮到了極致。
“老子吃你的醋你高興就完事了!”
“喂……”
“安全感是我要考慮的東西,你放穩了心喜歡老子就夠了……我他媽真是越說火氣越大。”
爆豪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聽著就知道他幾乎忍耐到閾值了。
“林沼時音你給我聽好了。”
“……是?”
“我他媽那是喜歡你。”
“……”
“跟安全感沒有個屁的關係。”爆豪磨著牙的不善嗓音如此清晰,“……勞資就是喜歡你,見不得你從我身邊往外走,見不得你和彆人打鬨親密。我脾氣差公認的!你在意那麼多乾什麼!自尊心給我撿回來啊!誰讓你去懷疑自己的,我讓他懷疑人生!”
“…………”
爆豪在那頭冷笑了一聲。
時音此刻已經想不起來最初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什麼了。
她已經成功被爆豪的邏輯策反了。
——這思維太強大了啊!分分鐘入侵原有三觀啊!!
“我還有一句話。”
時音將那句早有準備好了的、並不新鮮更沒有什麼創意——甚至是重複過了的話,小心翼翼、珍而重之地從心底拿了出來。
“真的喜歡你……勝己。”
就算爆豪那麼說了,她能給出去的東西。
一點也不能少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