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四明看看姚倍祥,道:“倍祥,這個事情,你說到點子上了。柳慶偉是關鍵人物。譚震書.記也已經多次跟我說過,希望將柳慶偉調走,可柳慶偉有陸在行幫助撐腰,所以搞起來還有點麻煩。”
姚倍祥道:“陸在行,他也不過是省.委組織部.長,還不是聽書.記的?”譚四明道:“倍祥,高層的事情,你想得簡單了。陸在行的關係,不僅僅是在江中。且不說他是‘京派乾部’,在華京的關係有多深。就說陸在行與前一任省書.記的關係也可以用‘鐵杆’來形容。”
“那又怎麼樣?”姚倍祥不服,“人走茶涼,就算陸在行與前任省書.記關係好,可畢竟已經換了當家人,陸在行難道敢不聽熊書.記的?”
譚四明將身體靠在了高背椅裡,道:“那還不至於。但問題是前任省書.記到了華京之後,一直職務不明朗,處在一個可進可退的位置。這種不確定的狀態,讓熊旗書.記也把握不好。就怕對陸在行過於不客氣,一旦前任省書.記要是上了,那可就得罪大了。所以,從目前來看,熊書.記對陸在行都是客氣的。”
姚倍祥有些不耐煩的猛.抽了兩口煙,道:“那麼,豈不是對柳慶偉、孫一琪等人都沒有辦法了?”譚四明看著他,道:“倍祥,有一點,我一直都想提醒你。我們想問題,不該直來直去,該多繞一個彎,多想一個層麵。要實現一個目標,不僅僅隻有一個辦法,所以才有‘條條大路通羅馬’這個說法。你要讓柳慶偉走,降職是走、平掉是走,提拔也是走!對不對?”
姚倍祥聽到譚四明說“我一直都想提醒你”這句話,心裡就敏感了,至於譚四明說的後半句話,他基本就沒聽進去。姚倍祥抬眼看著譚四明,道:“譚叔叔,你是不是一直覺得,我不如譚小傑?”
譚小傑就是譚四明的大兒子,當初為了讓他在基層鍍金,放在譚四明最為放心的天荒鎮,宋國明是黨委書.記。沒想到,宋國明並沒有保護好他,讓貪了錢受了賄的譚小傑被舉報並被查處。當初,蕭崢做了證,證據確鑿,致使譚小傑被判入獄,早早結束了仕途。
這是譚四明最大的遺憾。譚小傑的仕途提前結束,所以譚四明才不得不啟用“後備繼承人”姚倍祥,將他從省藥監局一個普通的崗位上,空降到了安縣政府辦曆練,如今已經成功上位縣.委常委!
可在姚倍祥心裡,這一切也不過是譚四明逼不得已而已。所以,他對譚四明總是保持著十分的敏感。對譚四明說的每一句話都很在意,隻要譚四明稍稍流露出對譚小傑的懷念,對他的不滿,姚倍祥就感覺很不舒服。
譚四明也馬上意識到了姚倍祥的敏感,他在心裡微微歎了口氣,道:“我不是說,你不如小傑。你隻是還需要曆練。在基層,許多事情,多看看、多想想。這樣你的進步會更大。”姚倍祥道:“譚叔叔,我一直在努力,你可能沒有看到。”譚四明道:“我當然看到了。這段時間以來,你的進步不小。關於鏡州和安縣的那幾個乾部,你就放心吧,這段時間下來,熊書.記對我的信任與日俱增,之前我有好幾個建議,他都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這個消息,對姚倍祥來說,才是最好的消息。姚倍祥本來心裡對譚四明還是有所抱怨的,但是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姚倍祥把心裡的不滿壓了下去,露出一個微笑,道:“這太好了。譚叔叔,你也很忙,我就不打擾你了,我這就回安縣。”
譚四明看著姚倍祥,道:“既然來了,不如吃個午飯再走。我們約在十二點如何?”姚倍祥卻對這種午飯毫不感興趣,說:“我還是早點回去了,組織部裡的事情很多。”譚四明目光裡露出一絲無奈,道:“你能一心撲在工作上,那也是好事。那我就不留你了。”姚倍祥又提醒了一句:“我等著譚叔叔的好消息。”
譚四明道:“其實,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你不用叫我‘譚叔叔’,可以換個稱呼。”譚四明的意思,是姚倍祥可以稱呼他為“爸爸”或者“父親”。可姚倍祥卻說:“還是稱呼‘譚叔叔’比較好,否則在公眾場合容易叫岔,那就麻煩了。”
譚四明心頭一陣失落,他知道姚倍祥無非就是找個借口,他是無法出口稱呼自己為“爸爸”。譚四明又道:“有空,你也回去多看看你媽。你現在不在杭城,她肯定也想你。”姚倍祥口中說了“哦,我知道了”,可心裡卻想,我已經去看過“姆媽”,但是那個自私的、從不管我、卻想占有我的親媽,他根本不想去看。
不到中午,姚倍祥便回到了安縣縣城。經過辦公室的時候,姚倍祥忽然眼前一亮。辦公室裡,多了一個小姑娘,臉蛋長得不錯,額頭略寬,可貴在年輕,肌膚白皙光潔,吹彈可破!年輕的女孩子,就是不一樣,那種皮膚裡水溶溶的感覺,姚倍祥在十米開外,都能感受到。
姚倍祥莫名就想到了辦公室落地窗前的那一長溜的多肉植物。
那次金堅強到他辦公室的時候,就驚訝於他這裡有這麼多的多肉,還調侃說“這麼多多肉的話,單單是澆個水沒半小時也下不來吧”。其實,這話並沒有誇張,就看你怎麼澆水了,要是細心、用心的澆水,那恐怕沒個半小時真澆不好。
也不知道為什麼,姚倍祥在遙遙望見那個女孩的時候,竟會聯想到辦公室內的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