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華和衛嵐的房間在四樓,大概是常年不在家裡住,所以這個房間早已經被改造成了賓館往外麵出租。所以,這也是他們今天見到的最乾淨整潔的房間。
隻是,如此乾淨整潔的房間,卻有兩雙不怎麼乾淨的鞋子。
陽台上,有著一大一小,一男一女兩雙運動鞋。這兩雙鞋很明顯是去過什麼地方,女士的運動鞋還好一些,沒有多少泥土,更多的是沙子。
而男士的,卻有一些泥土,像是踩到了什麼地方。
林謙拿出來尺子,量了一下尺寸,以及鞋子陷入泥土中的深度。
放下男士的運動鞋,又拿起來那一雙女士的。雖然沒有沙子,但是……鞋子的前端卻有磨損的痕跡,掉了一些皮。
這不太正常!因為,兩隻鞋,隻有右腳的那一隻的鞋頭有磨損的痕跡,而左邊的那一隻卻是好好的,非常新。
盯著這兩隻鞋看了許久,林謙心中也有了一些自己的猜測。
等看完這些,兩個人又去公共的空間去看了看。
到了後院之後,林謙仔細尋找一樣東西,結果依然沒有找到。不過,牆角剛剛栽的幾朵花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回村委的路上,江然有些急切的問道:“你是不是找到證據了?”
“你呢,看出來什麼沒有?”林謙問道。
江然正等著林謙的這句話,等林謙說完,立馬說道:“我猜,從後麵上山的是李毅華夫婦吧?”
說完,眼睛亮亮的盯著林謙看。
林謙道:“哦,那你說說為什麼?”
“這還不簡單,剛剛那兩雙鞋子,一看就是外出過。而你剛剛在山上量了很久,應該就是在量腳印。剛剛在李毅華的陽台上,也是在量李毅華鞋子的尺寸。衛嵐的鞋子之所以有一隻壞了,是因為她去爬過後麵的那個小石坡。就像今天門衛那樣,太滑了,沒找到支撐點,摔下來了。我說得對不對?”江然道。
林謙摸了摸江然的頭發,讚賞道:“不錯,有進步。那你覺得他們倆是不是凶手呢?”
對於這個問題,江然卻有些不好回答了,道:“這個倒是沒看出來。總覺得吧,不太像,但從殺人動機作案過程來看,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林謙點點頭,道:“那你剛剛有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江然疑惑的問道。
兩個人正說著話,對麵有一輛電瓶車開過來了,是村委辦公室的一個職員。
“總算是找到你們倆了,兩位警官快跟我回去吧,李毅華說他要自首。”
“什麼!”江然震驚的看著麵前的這個人。
那麼他剛剛的分析可真是啪啪打臉了,他剛剛說了李毅華不是凶手,人家就跳出來自首了。
“哎,走吧,林警官。”江然喪氣的看著林謙說道。
林謙的臉上顯得波瀾不驚,既沒有李毅華自首的驚訝,也沒有凶手自首的喜悅。反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聽到江然的話,林謙對著江然笑了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對了剛剛忘了說了,你分析得很有道理。”
這會兒聽到林謙這種話,突然覺得有些諷刺,訕訕的道:“人家剛剛都說了,李毅華自首了。”
林謙道:“有時候,真相並不是大家自以為的那樣。走吧,去聽聽李毅華怎麼說。”
到了村委之後,林謙和江然來到了臨時的審訊室。
沒想到,才短短半天沒見,李毅華卻像是遭受了什麼重大的打擊一般。眼眶紅紅的,頭發亂亂的,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的頹廢。
“警察同誌,是我殺了我爸,你們把我抓起來吧。”李毅華哭著說道。聲音裡,有著說不出來的悲慟。
“我雖然很恨他,恨他逼死了我媽,但是聽到他真的死了的消息,我卻難受得不行。我明明是為我媽報了仇,結果從得到消息到現在,我卻沒有一絲開心的情緒。”
“上午突然被你們叫過來,麵對你們,我其實挺害怕的,隻想著該如何逃避抓捕。但是,這半天冷靜下來,我想了很多,最終還是決定要自首。那是我爸啊,我就是個畜生,我親手殺死了他。”
說著說著,李毅華又捂著眼睛,低聲哭了起來。
麵對這樣的情形,江然心裡覺得堵得慌。轉頭看了一眼林謙,隻見林謙的表情依然高深莫測。江然心想,林謙大概是這樣的事情經曆的多了吧,所以對於這樣的事情已經沒了什麼感覺。
等到李毅華的情緒穩定下來,林謙淡淡的開口道:“說一下你的作案過程。”
李毅華重新戴上了眼鏡,清了清嗓子,道:“前天是我媽的忌日,結束之後,隻剩下了我爸跟我兩個人。每年這個時候,我們都會吵架,今年也不例外,我們又吵了起來。”
“吵架的原因很簡單,今年忌日,我爸根本就不想過來,要不是我硬逼著他,他根本就不會來。一路上,他都在說自己要去打牌,說去祭拜會讓他的運氣都跑光了,打牌肯定贏不了。”說到這裡,李毅華臉上有著諷刺的笑容。
“等到祭拜完,我實在是忍無可忍,跟我爸吵了起來。我爸也跟我吵起來了,兩個人推推嚷嚷的,就到了山洞裡麵。然後,我們倆動了手,我使勁兒把他推倒在山洞的牆壁上,他一下子就滑坐了下去。當時裡麵挺黑的,所以我也沒注意他到底情況如何。後來我沒再理他,往外麵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看到被打翻的祭品,我當時特彆生氣。又看了看門,把門關上了,然後掛上了門閂……”
“我隻是想讓他反思一下,讓他好好的祭拜我媽,並沒想過他當時就死了。”說著,李毅華情緒又激動了起來。
江然震驚的看了林謙一眼。
林謙道:“按照你的說法,你在前天晚上就把你爸殺死了,那麼你昨天晚上又出去做什麼了?”
李毅華似是早料到林謙會這樣問,畢竟,出門穿的衣服鞋子還在家裡放著。所以,坦誠的道:“回來之後,我整個人都有些心神不寧,所以,想趁著晚上的時候去看看我爸到底有沒有事兒,想把他放出來。”
“那你後來為什麼沒去,走到半路又回去了?”
李毅華道:“當時……當時風太大了,我怕海上風浪太大,會出現危險,所以又回去了。”
“為什麼和你妻子一起去?”林謙快速的問道。
李毅華吞吞吐吐的道:“沒,沒,她沒去,我自己一個人去的。”
林謙拿出來剛剛拍下來的照片,以及一點點從斜坡上刮下來的指甲油的碎片,道:“你妻子為什麼跟你一起去,你們做了什麼?”
“這個,那個……不管她為什麼去,總之,她跟這件事情沒有任何關係。”李毅華漸漸的又堅定了起來。
林謙見李毅華想要維護自己的老婆,道:“你剛剛說你殺了你父親,是用什麼殺死他的?”
李毅華皺了皺眉,有些迷茫的道:“沒用什麼,推倒在牆壁上,摔到了腦袋。”他剛剛不是已經說過了嗎,為什麼警察同誌還會這樣問。
“對了,你母親的祭品是誰準備的,有誰經過手?”林謙突然問了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李毅華雖然不解,但還是誠實的回答道:“是我一個人準備的,隻有我和妻子碰過。”
林謙道:“好的,事情我們已經了解了。”
接著,林謙又讓工作人員把衛嵐叫過來了。
林謙開門見山的道:“你昨天晚上跟李毅華出去了,中途,你們倆為什麼回來了?”
衛嵐早就知道事情是怎麼一回事,也知道自己的老公剛剛來自首了。按照她的判斷,她老公的行為不是故意的,而且主動自首,再加上他們的國籍,肯定不會判死刑,所以,這些細枝末節,她沒必要撒謊。
反正,她什麼錯事兒都沒做。
“為什麼回來了?那天下著大暴雨,山上有些樹枝都折斷了,肯定要回來啊。不回來,難不成去山上找死嗎?”衛嵐說道。
林謙審視的看著她,問道:“還有呢?”
衛嵐被林謙盯的有些心虛,道:“還能有什麼,反正人死都死了,還去看什麼。”
“哦?是嗎?可是你老公剛剛不是這樣說的。”林謙問道。
衛嵐聽了這話,臉色立馬就不好看了,諷刺的說道:“原來他都說了啊,那你們還問我乾什麼。李成乾了這事兒之後就很後悔,想趁著晚上的時間把他爹放出來,隻是他不知道他爹已經死了。”
“李成那個人,人品不怎麼樣,那天,他還想對我動手動腳的。這也是李毅華那天下午發火的原因,不知道他有沒有跟你們說。所以,晚上偷偷跟著李毅華出去之後,發現了這件事情。我煩透了李成,不想讓李毅華那麼快把他放出來。再加上當時的暴風雨還有海上的風浪真的很大,所以我們就決定不去放出來他,讓他多受一天苦。”說起來這件事情,衛嵐的臉色很難看。
林謙點了點頭。
衛嵐和李毅華的證詞,基本上沒什麼問題。而且,也可以證明,這兩個人並不是凶手。
等審訊室裡隻有林謙和江然兩個人的時候,江然興奮的道:“也就是說他們兩個人不是凶手?”
林謙點點頭,道:“應該不是。”
“如果他們倆不是的話,那麼凶手就在馮芳芳和李毅震兩個人裡麵,而李毅震不可能是凶手,那麼凶手隻能是……”
說到這裡,江然有些震驚的看著林謙。
隻見林謙點了點頭,道:“八九不離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