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東西?”
頭頂傳來溫柔的女聲,它用前爪輕輕扒拉了一下眼前的雜草。
它抬起頭,套著黑色西裝、帶著眼鏡的年輕女性正彎腰俯視著它。
原來是老師發現了它,還要向它提問。
它清清嗓子,打算乖乖張嘴回答——一道蔫蔫的哀鳴從它的喉嚨裡擠了出來。
“哦——”
“難怪同學們要排擠你呢。”
縱然眼前開始漸漸模糊,它也能從女教師唇邊的笑容裡讀出惡意。
她說:“因為你是個怪物呀。”
......
“閣下,這些是等待您批閱的文件。”
他睜開眼,從噩夢中醒來,下意識看向支在額邊的右手:長著人類的指節,可以完美嵌合進黑色皮手套裡。
這不是什麼貓科動物的爪子,他也不再是一顆脆弱的毛球。
那不過是一場夢。
自從坐上高位,他已經有許多年沒有遇到如此無畏的舌頭了。
觀察到他尚未擺脫困意,助理十分貼心地端來一杯咖啡。
他端起小巧的杯子,剛想將苦澀的液體一飲而儘,卻忽然察覺到一絲怪異。
他下意識聳了聳鼻尖,終於從杯中分辨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藥味。
“哇哦,看來是失敗了。”
他皺起眉,電流從他周身湧起,又朝助理撲過去。
助理則早早用防護罩隔開了這本該致命的攻擊,他立在劈啪作響的電流和火光中,無所謂地攤開雙手:“大勢所趨,你本來可以死得更有尊嚴一點。”
“可惜,”助理扯開與女教師如出一轍的惡毒笑容,“誰讓你鼻子那麼靈呢?”
“肮臟低賤的東西。”
......
隻有變強才能震懾住烏鴉的嘴。
它已經失去了一切,冰冷濃稠的黑暗又會慢慢攀附上它的皮與骨。
原野上的風是微熱的,鳥類正在空中逡巡。
隻要它一死亡,它們就會收束翅膀降落,再用尖利的喙劃破它的肚腸。
不遠處的草叢傳來窸窣的響動,它艱難地睜開眼,想要看清會是什麼東西取走它的性命。
眼前一片模糊,它卻落入一個溫軟的懷抱。
肉乾,飲用水,金黃的乾草窩。
剔骨的魚塊,難得的雞肉,酸甜冰涼的果醬。
破碎的防護罩,她的背影。
想要變強,想要能給她幫把手,想要同她並肩站立。
信任、依賴、酸澀、不甘......
過往的記憶碎片被再度收攏,菜菜的眼神終於再度恢複清明。熟悉的氣息將它籠罩,一隻手正在蹂·躪它的左耳朵。
對,它現在是菜菜,是莊園裡的寵物貓。
從噩夢中醒來,它下意識想要低頭去蹭容夏的手,卻發現容夏的手怎麼變小了,自己的頭顱也大得有些無處安放。
菜菜:難道自己還沒睡醒,為什麼容夏突然變得這麼矮?
它順著自己的關節往前看:皮毛油光水滑,骨骼粗壯,一隻爪子就能蓋住容夏的半個肩膀。
哦,原來不是容夏變小了,是它長高了......個屁!
容夏眼睜睜看著豹子的眼神從空洞到清明,再從疑惑到驚慌。
意識到自己的體型發生巨變後,它飛速將前爪從容夏肩膀上卸下來,又在地麵並攏
——好大好凶一隻豹子,好乖巧的坐姿。
尾巴不安地在身後甩來甩去,菜菜將藍瑩瑩的豹眼睜得溜圓,忍不住抬頭看容夏。
隻見容夏歪了歪腦袋,又發出一聲歎息:“你究竟是誰?”
聽到這幾個字的一瞬間,它如墜冰窟。
它的爪子明明還好端端地踩在地板上,卻總感覺自己已經陷進冰冷黏膩的沼澤。
它想起了幼兒園的那個午後,那個溫柔好脾氣的老師說出的最傷人的話。
容夏的紅唇再度開啟,她似乎又要說些什麼。
它不想聽。
它剛想如同幼年期一樣趴下去,再將腦袋埋進前爪,那隻熟悉的手便捏住了它的耳朵。
容夏能看見菜菜的精神域,這麵積比文森特的A+精神域要更大些,卻顯得破敗不堪——像是被摔得隻剩下一個角的器皿,艱難地擔任著盛裝精神力的功能。
藍紫色的光點被聚集在如此破敗的精神域裡,隨時會有溢出來的風險。
它先前應當受到了致命傷,好不容易頑強地活下來,力量卻受到很大損害。
貓貓長大了,圓耳朵也變得厚實了。
捏完豹子耳朵還覺得不過癮,在菜菜驚惶受傷的眼神中,容夏又將手伸向了它的下巴。
她一邊擼貓一邊微笑:“看了半天,原來是我們家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