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會並沒有多麼華美壯觀的特效,翠姬的演唱曲目也大多治愈平和。
在舒緩的鼓點聲中,觀眾席上一直保持著安靜。
伴著陣陣波濤,舞台上的女子用陌生的、充斥著優美元音的語言唱著一首又一首歌謠。
假如這些歌曲的歌詞都是聯盟語,那容夏肯定會不由自主地去關注歌詞。或許正因這語言十分陌生,她才能夠更純粹地欣賞音樂的節奏和韻律。
歌聲憂傷,寬廣無垠的精神域高空便會下起綿綿細雨;歌聲明媚,域麵又被覆蓋上一層暖暖的自然光。
普通居民還在全神貫注地欣賞演唱會,會場內的精神力者們卻都還泛上些許困意。
這分困意並不與疲憊掛鉤,而更像是身體在極致放鬆下作出的自然選擇。
被最安心的氣息包圍,耳邊傳來久違的治愈係歌聲,菜菜早就將自己團成一顆球,在容夏膝蓋上沉沉睡去。
容夏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著菜菜的脊背。她的呼吸越來越平緩,眼皮也越來越重。
如果不是擔憂演唱會上的禮儀與尊重問題,她可能早就睡著了。
貴賓席上坐著許多精神力者,幾首歌曲聽下來,容夏周圍簡直睡倒了一大片。
那些人先前還在忌憚容夏,卻沒有意識到她懷裡還抱著一個比她實力差不了多少的強者。
體型改變之後,菜菜能夠徹底隱匿自己的精神力,把自己變成一隻狀似普通的小幼崽。就如同前世的朋友圈,它甚至能夠將自己的力量設置成“某人可見”。隻有在容夏麵前,它才會徹底不設防,像露出肚皮一樣展示著自己那片時刻閃動猙獰電光的精神域。
身為那個被特殊分組的對象,容夏都不好意思說自己不開心。
她垂下眼簾,試圖將手指再度埋進懷中幼崽的肚皮軟毛中。
菜菜正在抱頭大睡,大腦肯定不清醒。然而,當熟悉的氣息靠近時,它依然十分信任順從地抬起一隻爪子。
手上有這麼好的貓咪可擼,容夏硬是沒睡著。
*
這一曲結束,下一曲遲遲未開始。
前一曲太美,看台上的觀眾遲疑了許久,終究還是不願破壞大好的氣氛,沒有鼓掌
歡呼。伴著風聲和海浪聲,容夏周圍的人還沒從睡夢中醒來。
望著舞台上佇立的身影,容夏開始皺眉:這段候場時間未免太久。
更何況,燈光並沒有熄滅,翠姬也並沒有下台候場。她隻是立在原地,眺望環視著對岸的觀眾。
翠姬不僅是歌手,還是手腕上掛著機甲環的精神力者。當那道銀藍色的金屬環從屏幕上一閃而過時,容夏立刻便將她認了出來:那個隨身攜帶帳篷、在她身後排隊買扇貝的女士。
雖然的確和這位大明星有過短暫的互動,但容夏此刻根本不激動。在這片詭異的寂靜中,她反而生出了警惕之心:翠姬不僅是歌手,還是S+級彆的強者。
她到底要做什麼?莫非是想在這個人流量極大的地方搞出一個能掛在社會板塊頭條的爆炸新聞?
容夏直起身,凝視著舞台上的女人。
察覺到對岸那股外泄的、帶有警告意味的強大精神力,翠姬直直朝容夏看去。
隔著一段夜色,兩人對視了。
片刻之後,翠姬朝容夏點點頭,又扯開一抹友善的笑容。
她仿佛在說:我的確要搞事,但也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這抹絕美笑容被忠實地投影在寬大的顯示屏上,觀眾席立刻引起一陣小小的騷動。
菜菜抖抖耳朵,迷迷瞪瞪地睜開雙眼,然後被容夏rua了一把子。
笑容消失,翠姬一臉嚴肅地再度舉起擴音裝置——這應當是她今晚第一次講話。
正視著最前方的鏡頭,翠姬緩緩開口:“巡回演唱會接近尾聲,我即將宣布兩件大事。”
嗯,講話的聲線就和唱歌時一樣空靈,非常有辨識度。
在這種又未知又奇怪的氣氛下,貴賓席和看台恢複寂靜。
莊園裡的員工對聯盟的明星知之甚少,表現得也頗為無所謂,但容夏依然能聽到前方座位傳來的急促呼吸聲。
翠姬雖然不走偶像路線,粉絲卻也不在少數。
看台上的粉絲們捧著劇烈跳動的小心臟胡亂猜測,舞台上的翠姬先是鄭重地朝大家鞠了一躬,然後毫不留情地丟下一枚重磅炸彈:
“演出結束後,我將正式退出樂壇。”
此話一出,會場內立刻掀起軒然大波。
猛然聽到如此崩潰的消息,前排
的粉絲似乎已經徹底心碎,精神域裡巨浪滔天。
片刻之後,同樣的座位上甚至傳來細細的啜泣聲。
係統也徹底傻了。
它雖然一聲不吭,波段卻顛簸得如同過山車。
容夏:……從某種角度來說,這也是能登上頭條的爆炸新聞了。
退圈的決定絕非兒戲,在鼎沸的人聲中,翠姬十分耐心地剖白自己的心路曆程:從最初的理想到中途的艱辛堅持,再到最終的輝煌成就。
幾年下來,嗓子嚴重受損,靈感也幾近枯竭,認真思考後,她還是決定離開舞台。
粉絲們顯然都很吃回憶這一套,那個粉絲的精神域勉強平靜了一小會兒,然後下起又感動又悲傷的傾盆大雨。
又走心又艱難的剖白結束後,粉絲們早就哭成一團。
不知道是不是容夏產生了錯覺,她腦內竟然略過一句沉重的歎息。
程序都會歎息,由此可見,係統今晚到底遭受了多大的打擊。
一旁的破曉都忍不住感慨:“這家夥今晚肯定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