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尤利西斯遞過衣物後,容夏一時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麼。
蹲在門口顯得過於刻意,回房睡覺又顯得過於失禮。不知不覺中,她緩緩踱步到門廳,坐在了換鞋的小布凳上。
容夏腿太長,凳子腿太短。彎曲著大長腿,頂著一個相當扭曲的姿勢,她開始陷入沉思:說句實在話,她還真不知道待會兒該以怎樣的態度去麵對尤利西斯。
身為能變成貓科動物的大帥哥,尤利西斯在她這裡的初始好感其實就已經不低了。
當幼崽時,這家夥超級可愛,還非常會撒嬌;變成人型後,他雖然擁有令人目眩神迷的外表,卻非常勤勞接地氣,還有一顆潛心鑽研挑蝦線、知道拿湯泡飯的樸實內心。
假如尤利西斯的外表和性格一樣高冷矜貴,那容夏肯定不會動心——身為奔忙疲憊的社畜,她基本沒有熱臉貼冷屁·股的習慣,也沒有靠自己的溫暖來融化堅冰的覺悟。
外表再美麗的人,通過屏幕遠遠欣賞也就足夠了。要想搭夥過日子,外貌絕對不應當被放在第一位。
說來奇怪,容夏本來屬於長相非常優越的類型,卻一直秉持著這樣的觀念。
做完一頓自我剖析,她盯著自己腳背上的血管和毛毯上的花紋:其實沒那麼奇怪。
她的高顏值主要繼承自她那長相驚為天人的父親,她幼年的生活卻並不幸福,甚至能稱得上是糟糕。
客廳裡總會爆發爭吵,而母親永遠都是那個挑起鬥爭的人。
她眼中充滿紅血絲,掛著疲憊的黑眼圈,頂著布滿油鹽氣味的蓬亂低馬尾,高聲痛斥著丈夫在這個家庭的缺位與不負責任。
麵對來自枕邊人的疾風暴雨,丈夫隻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餐桌邊,流露出一份事不關己的淡漠,俊美得宛如從電視裡摳下來的紙片人。
聽完妻子的控訴,他隻不過是皺起眉頭,神情姿態依舊漂亮:“說完了?”
於是,戰鬥再度以這種相當憋屈的方法結束。
很可惜,夏母也並不是什麼純血受氣包。此次溝通無果後,她牽住容夏的手,果斷帶著尚且年幼的容夏離開這座城市。
那個男人的情感就和外表一樣淡漠,容夏很快便
忘記自己還有這麼個親爹。時間一晃,十幾年也就樂嗬而充實地過去了。
這十幾年內,那個男人每月定期會打來撫養費,卻從沒和她們聯係過。
成年之後,她還是會和母親一起盤腿坐在沙發上追劇,還在深夜和母親頭對頭一起嗦泡麵。
“你以後找對象可不能像我一樣,”
母親麵無表情地從雪平鍋裡夾走一塊火腿,“老娘當年純屬眼瞎,找了這麼一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廢物冰疙瘩。”
也正是因為她那個混賬親爹,她見到又美貌又高高在上的人,總是下意識繞著走。很明顯,在初次見麵時,尤利西斯的外貌和言行舉止看起來都非常符合這一類型——這也正是她當初在跨年夜失落沮喪的原因。
事實證明,尤利西斯其實根本不是這種人,拖拉機還開得挺好。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容夏開始為先前的誤會和偏見而愧疚:不管頂著怎樣的外表,不管性格隨著體型發生了怎樣細微的變化,他還是他,本質上都喜歡吃甜食。
如果說她的便宜爹親手造成了她曠日持久的“高冷恐懼症”,那頂著更優秀更冷峻麵孔的尤利西斯便是將她治好的那個人。
或許是那道黃昏中認真工作的背影,或許是那頓深夜的白粥小菜。
動心就動心了,倒也沒什麼不好承認的。
從自我剖析中擺脫出來,容夏還是不知道待會該怎麼辦。對上那隻小豹子,她當然能更坦率直接地表達自己的好感——把它抱起來擼,給它喂點心。
尤利西斯本人馬上就要站在她麵前時,她反而開始不知所措起來。
說起來有點尷尬,她視力好到出奇,剛才還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東西。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