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艘全新的戰艦,地板不見灰，金屬色的牆漆完整而潔淨。
和駕駛員們打過招呼，容夏的目光越過這六人,投向他們身後——那是一條筆直通透的、似乎看不見儘頭的走廊。
和容夏等人一樣，駕駛員們也是初來乍到。新老板繼續抬步往前走，他們便自然而沉默地加入了參觀的隊伍。
走廊右側是牆壁，左側則是綿延不斷的透明玻璃窗。狹長的天花板上鑲嵌著冷白的頂燈,眾人往前走一段，頂燈便及時亮起一盞。
前幾天,容夏參加了破曉布置的魔鬼特訓。
逃出無數台高級機甲的包圍圈，她還得潛入四座軍事基地。
不同區域可以拚接成宇宙戰艦,兩艘及以上的宇宙戰艦便能組裝出軍事基地。
一看到這種布局的走廊，容夏就開始不由自主地回憶起一場又一場痛苦又惡心的追逐戰。
既然是潛入任務,戰鬥就是非必需的。為了避免容夏把刺客遊戲玩成“無雙割草”,破曉將容夏的精神力封得一絲不留。
在特訓中，容夏慘遭削弱,變成了身手敏捷的普通人。
隻要她觸發警報,天花板便會迅速張裂,掉落一隻形如蜘蛛、八爪皆是利刃的機器人。
人類需要空氣，機器人卻根本不畏懼真空。隻要它們用鮮紅的六隻電子眼鎖定容夏,乾出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把窗戶敲碎。
望著窗外似曾相識的塗裝組合,容夏眯起雙眼,一股乾澀的血腥味順著喉嚨湧上來。
按捺住心底的揣測，她一邊不動聲色地往前走,一邊默數頂燈的個數。
假如她的猜測是正確的，在第十六盞燈的正對麵就能發現一扇金屬門——蜘蛛鑽不進去，她能躲在門後獲得片刻喘息的時機。
走了大約十來分鐘,眾人終於來到第一扇金屬門前。
容夏抬起腦袋，注視著天花板上的燈：“破曉——”
之前耍過的小心機被發現，破曉隻得不情不願地跳了出來：“你不用開口，我知道你想問什麼。”
它扣扣腦袋，大大咧咧地開口：“你的感覺確實沒錯，特訓裡的宇宙戰艦裡就有CT-047——不過我把所有型號標識都抹掉了。”
容夏：……那基本不用參觀
了。
所有的戰艦走廊或許大同小異，但容夏還是一眼就發現了不對勁。
假如破曉確實在特訓裡模擬出戰艦的全貌，那麼她已經在CT-047裡讀檔重來無數回了。
她隻要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不小心死亡，這條漫長的、鐫刻在她骨髓裡的走廊就是能讓遊戲重新開始的複活點。
毫不誇張地說，她在這艘戰艦的每個區域都死過三十次以上。
身旁的伊凡激動得兩眼放光，容夏麵無表情地走到金屬門前：她當然知道門背後是什麼。
這裡麵是一個大倉庫，隻有從倉庫裡翻出太空服，她才不會死在真空中。
雖然失去了對未知領域的新鮮感，容夏卻非常感激那場魔鬼特訓——被潛入任務摧殘之後，除了自家莊園之外，那四處軍事基地就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宇宙戰艦畢竟不是博物館，實用性遠比神秘性更重要。
戰爭即將打響，她卻早就對CT-047內部了如指掌，基本省去了用來適應磨合的時間。
破曉其實根本沒有這層覺悟。
它當時隻是想欺負係統，順便再偷點小懶，所以才將商城裡的商品完美複製到自己的特訓裡。
意外收獲容夏的感謝後，破曉顯然有些飄飄然。
它的嘴上又不帶把門的，三下兩下便將自己所做的“惡事”透露得一乾二淨：“你還不知道吧，軍事基地裡的所有戰艦其實都是我從係統那裡複製過來的，我跟你講……”
後知後覺的係統：？？？
你說什麼？你之前複製了什麼？
直到這一刻，它才知道自己商城裡的壓軸大戰艦已經統統被破曉拿去“解包”了。
這個混賬機甲，居然踩在它頭上討好宿主？
係統沒有後槽牙也沒有拳頭，隻是一團沒有實體的程序和數據。然而在盛怒之下，它還是義無反顧地朝破曉衝了過去。
破曉仗著自己身上的鐵皮殼子，還在洋洋得意地挑釁：“你連個簡簡單單的實體都凝聚不出來，還想對我發動攻擊？”
“我也不欺負你了，我確實有點理虧……你居然能闖進我的精神域？！”
“等等，你怎麼還能……”
神清氣爽地將破曉胖揍一頓後，係統又主動來安撫容夏：“這些都是機甲犯下的惡行，您無需自
責。”
“虛擬和現實畢竟不同，這些商品不會因為低劣的模仿而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