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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洞窟那一夜,是被始亂終棄後走極端的報複,那真相大白之後沈南音自認已經與程雪意做過了結。

當時事當時畢,他們都該將此事忘卻,回歸到普通同門的位置上。

觀此刻程雪意的情態,顯然與他持有不同想法。

沈南音麵對過無數女修的示好,他太擅長拒處理這樣的事情了。

他的“自重”二字說得極有水準,既能充分表達他的拒絕,也不會讓程雪意感覺到被指責或羞辱。

他過於誠懇,反叫人覺得他是尊重你才這樣說。

他心裡上是認可她能保持風度,好聚好散的。

程雪意靜靜看著他臉上那張雪狼麵具,纖細的手腕如他所願將鬥篷鬆開,在沈南音以為她聽進去了的時候,換做環住他的脖頸。

不止環住,甚至用力拉著他的俯下身來。

她是躺在毯子上的,將身上的男人拉下來,這姿態怎麼看怎麼不對,沈南音如何都不能就範。

他稍稍用點力氣,程雪意就拉不動他了,她也很聰明,馬上換做去摘他的麵具。

對她沒必要戴麵具,沈南音對這件事沒那麼抗拒,她輕易就成功了。

栩栩如生的雪狼麵具摘下來,程雪意看見了他那張薄霧青山般的臉。

兩人離得很近,近的她能清楚看到他臉上所有痕跡,也能將他眼中自己的倒影看得清清楚楚。

“大師兄。”

任憑沈南音如何拉她的手臂,她都不肯鬆開他的脖頸,沈南音是君子,未免弄傷她的手臂,竟一時真的脫不開身。

程雪意就喜歡他明明有能力掙脫,卻又不得不為她克製的模樣。

她湊到他耳邊,飽含深意道:“若我不肯自重,你要如何。”

沈南音抓著她手臂的動作一頓,目光落在她臉上,看著她滿臉的期待。

他很熟悉這樣的神情,每一個向他示好的女修都曾露出這樣期待的神色,但最終她們都會失望地離開,有的或許還會掉眼淚。

沈南音總會對她們說抱歉,但從不鬆口給任何餘地,快刀斬亂麻。

可他有點想象不到眼前這雙眼睛掉眼淚的樣子。

金光拂過兩人麵頰,程雪意忽然自己鬆開了他的脖頸,沈南音倏地站起身,開門就走。

頭場市正式開始,歌舞助興之後,便是拍品登場。

程雪意坐到蒲團上,撩開衣袖看著自己的手腕,雖然沈南音極力克製,已經非常小心,但她手臂上還是留下了淡淡的青紫。

這點疼算不上什麼,可在門關上之前,程雪意輕輕嘶了一聲。

沈南音關門的動作立刻停下了。

透過虛掩的門縫,他看見程雪意緊蹙眉頭,輕輕揉著手腕上的青紫。

他一怔,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不自然地緩緩握拳。

“今夜的第一件拍品。”

看不清臉的幽魂將高台上的天幕打開,雅間裡所有的客人都能清楚看見寶物的細節。

“東海海妖萬年結成一對的淚珠,用來煉器或製成首飾,都是極好的選擇。”

東海地處中原,海域廣闊,遍布強大的海妖。

眾所周知,海妖的眼淚是世間至寶,但海妖狠毒且團結,曾有人修試圖圈禁一隻海妖騙取它源源不斷的眼淚來謀取利益,被海妖一族滅了滿門,連孩童都沒放過。

處理此事的正是乾天宗大師兄,如今去而複返坐到她身邊的沈南音。

他並不關注台上拍品,今日他隻為修月草而來。

他的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在程雪意的手臂上,她不緊不慢地將衣袖放下,托腮回望他的眼睛。

“大師兄當年殺了多少海妖?”

台上在賣海妖的淚珠,還是萬年結成的一對,世間罕有,足以說明人族與海妖那次對戰勝利方是誰。

自然是乾天宗,是沈南音。

“大師兄殺它們的時候,它們哭了嗎?眼淚結成珍珠了嗎?”

程雪意的眼神那樣純真無辜,但她問話的語氣莫名激動,呼吸有些紊亂的起伏。

她目光灼灼地盯著沈南音,似乎這個答案對她很重要。

她又不是海妖,為何仿佛與海妖感同身受一樣。

沈南音看了她一會,平靜道:“人也好,妖也好,身負罪孽者,論罪而處。”

程雪意眨了眨眼:“論罪而處?”

“害了那隻海妖的人有罪該死,殺了他複仇便是。其餘人是無辜的。”

程雪意明白了:“所以殺害其他無辜人族的海妖,你都殺了?”

沈南音微微皺眉:“你為何會這樣想?”

“虐殺孩童女子和老者的,斬無赦。其餘有悔悟之心,有前情可解者,關鎮妖塔。”

哦。

鎮妖塔。

說來說去,又說回到了最初。

兩人默契地轉開視線,沈南音本想喝杯茶,但想到那茶杯程雪意用過,便又放棄了。

海妖的眼淚被喊了幾次價格,第三次無人加價便要成交。程雪意意興闌珊,等修月草等得有些煩躁不安,根本沒注意聽賣了多少錢,忽聽身邊人變換音色,加了一次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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