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聖宮……女學……
聞季楓神
色凝滯,眼睛緩緩轉動,終於看見了一尊高高在上的還聖元君像。
“咯。”
他嗓子裡卡了兩下,吐出了一口黑血。
崇安十四年的秋天,宰相聞季楓被貶,戶部尚書柳承雍告老,戶部侍郎文詠峰被處決,兵部侍郎牽扯到了六皇子刺殺太子一案,光祿寺卿牽涉戶部縱火案……
繁京城裡的紅顏楓一夜間紅了,仿佛是被血染紅了。
做官猶如林中做樹,一棵大樹倒下,自有旁的樹爭光而起,比如原本的宗正卿出任宰相,太子詹事暫時兼領戶部侍郎,浙州刺史調入繁京,新舊更替之中,又有新的小樹苗開始萌發,隻不過這次許多的樹苗都穿了羅裙。
在此等亂局之中,還有烏蠻再次舉兵入侵的戰報傳來,監國的太子殿下當機立斷,一麵讓自己手下的東宮屬官入戶部查賬籌措軍費,一麵從浙州等地調撥錢糧支援朔北。
十一月,朔北大捷,朔北軍截拿烏蠻王帳的三位皇子,斬殺了烏蠻國主。
十一月,南江以北突降大雪,太子殿下派出詹事府主簿越知微連同戶部員外郎孫玉瑤南下賑災,因當地百姓信任太子殿下,又有兩人調度得當,使得當地凍死之人不過百數。
崇安十五年倒是難得的風調雨順之年,國庫比從前寬裕了些,秋天,太子殿下就下令在九曲江上開鑿水渠。
……
日子一晃,到了崇安十七年。
宰相告老還鄉,臨走之前,他的最後一封奏疏再次引發了廷議
——他請太子殿下登基。
太子殿下壓下了這份奏疏。
第一日,朝堂上又有數十官員聯名請太子登基,太子仍是沒有應允。
休沐過後又逢端午,繁京城外的鏡湖上龍舟競渡,忽然有人指著天上說:
“快看,龍一樣的雲!”
隻見天上的一朵雲呈巨龍之態,鱗爪畢現,栩栩如生。
“這是吉兆啊!這是吉兆!”
什麼吉兆?
人們都想到了那位已經一十三歲的太子殿下。
“陛下已經瘋了四年了,四年都沒好轉,難道咱們還能再等下去?就算真好轉了,又能如何?太子殿下已經一十三了,羽翼已成,也該登基了。”
端午之後的大朝會上,百官跪地求太子登基,帶頭之人是新任宰相蘇至正。
在他身側所跪之人是穿著一身紫色衣裙的戶部尚書兼太子詹事聞初梨。
在聞初梨身後,還有穿著紅色羅裙的工部侍郎越知微、殿中少監蘇姮、戶部郎中孫玉瑤、工部水部司郎中卓嫵君。
再後麵,又有穿著綠色衣裙的大理寺正於蘭娘、禮部員外郎韋琳琅、吏部清吏司主事柳青微、門下省錄事蘇婕、禦史台主簿孟雪照……
至於殿外,還有更多穿著青色裙子的女子跪在她們的同僚之間。
三品著紫,五品穿紅,六七品穿綠,□□品穿青。
在偌大朝堂之上,這些女子還是
顯眼又少見,卻又在此時此地,與朝堂上穿著淡金色長裙的女子交相輝映。
“殿下,請登基!”
“殿下……”
“罷了。”萬俟悠正要說什麼,卻見有人從議政殿的正門走了進來。
“殿下,國不可一日無君,為了大啟,你也不要再謙讓了,你是陛下禦筆親封的太子,陛下如今不能理事,你難道還想讓朝堂上下人心難安麼?”
一身正色衣裙的皇後走入朝堂,她的手中拿著大啟朝的玉璽。
崇安十七年五月初九,在宰相、尚書和九卿的見證之下,皇後扶著陛下的手在退位詔書上摁了下去。
萬俟禮瞪圓了眼睛,抖動著嘴唇,他仿佛突然有了片刻的清醒,想要罵出“逆賊”兩個字。
可看見他掙紮的,隻有滿臉溫柔不舍的皇後。
崇安十七年七月,繁京的茉莉花香更勝往年。
寰丘祭天之地,穿著一身金紅色長裙的女子頭戴金冠,腰間掛著龍佩。
群臣肅立兩旁,她一步步地走到了最高之處。
冗長的祭文,每個字都是對她的期待,落在了她的心上。
頭上是蒼天。
腳下是黃土。
她看著群臣百姓跪倒在地山呼萬歲,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她的父皇總以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任何人站在這,都會妄念叢生,以為自己與天地一齊,可將世間萬物操縱於指掌。
她,是天子,天命所歸,受祚於斯。
下一刻,女人看向了遠處。
那裡是西北。
她沒有絲毫曾忘記,自己為什麼會走到這裡。
她還有一個沒有履行的諾言。
“開恩科,男女同科?”
看著陛下繼位後頒下的旨意,群臣忍不住開始撓頭。
第一個是改元,然後尊皇後為太後,這是應有之事。
改年號“元戎”,雖然有點殺伐氣,可想到陛下還沒登基就滅了大半的烏蠻,這個年號也可以。
第一個就是恩科,恩科也是例行的,男女同科……禮部主簿轉頭看見自己穿著裙子的上官,將一些不當之言咽了下去。
“此事,陛下也是早有打算的了。”禮部尚書歎了口氣。
“陛下執意如此,咱們照辦就是。”
世家遴選女子為官既然已經漸漸成了氣候,清流也不能落下,不然豈不是給了世家坐大的機會?
第三個——
“勇毅侯,安如意,救駕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