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祭祀(1 / 2)

夜色下,身上帶著銀色光點的天道貓貓睜著一雙綠色的眼睛,大概是因為終於劈完了雷,毛也炸得不那麼厲害了,就是依然有些潦草。

“因為我喜歡凡人境,所以你坑我就對了?那你喜歡吃肉丸子,我把你直接帶去了諸天神界,斷了和九陵的因果,你是不是還得謝我呀?這是正經天道該說的話麼?嗯?你的道理呢?你的公允呢?”

一陣微風吹得貓毛輕晃,天道貓貓的尾巴想要掙出去,卻還是被踩住了。

“為惡行尋借口,天道,你這番做派,實在令人心寒。你竟然還說彆人都是這麼問的,怎麼,有人作惡了,你就可以跟著做了?怎麼沒見你學人做好事呢?你倒是去幫著挖井犁地呀,不比做這等勾當好多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黴蛋跟我一樣走了輪回道入了凡人境,就被人這麼沒道理地坑了下,還沒有天道替她做主。”

不對。

秦四看著飄在半空中的天道貓貓:

“你是看彆人問過類似的話?問話的人是誰?被問的人又是誰?”

踩在自己尾巴尖上的爪子動了下,天道貓貓說:

“與你無關。”

是麼?

秦四喜點點頭,手中的扇子晃了下:

“罷了,彆人的事我無心去管。來,咱倆先聊聊你坑我的那些話,什麼叫‘讓女子入學,不思嫁娶,可知道多少天定紅線至此中斷’?你身為天道明明知道這世上的不公之處在何處,卻拿這樣的言語出來,隻為了讓我跟凡人境生出牽扯,這般的不擇手段,可是你天道該做之事?

“還有什麼狗屁的情債,萬俟悠是欺了那些男人的身還是騙了騙了那些男人的身?還是讓他們白出力沒給好處?這也能說得上虧欠,那褚瀾之他們欠我的債千年萬年也還不完。”

小爪子又晃了晃,天道貓貓俯視著秦四喜。

粉色的小嘴緊緊地閉著。

“天道無情,就該是對所有人都無情,你對萬俟悠說的那些話,可曾遵了這個道理?”

天道貓貓一本正經地蹲在雲頭:

“凡人境本該一場浩劫……是你……”

“萬俟悠是個凡人,既沒有我的記憶,更沒有我的本事,她所做的與其說是逆天之道,不如說是人心所向,人心思安,人心思正,人心思公平,此乃人間大道。凡人境種種,與其說是一人之力,不如說是千萬蒼生的人心之力,不然區區一個萬俟悠怎能讓天下大體安穩?能養出一個新的山鬼?既然是整個人間境以凡人之力更改了這其中的因果,又哪有什麼本該?”

天道貓貓生氣了。

秦四喜卻隻是隨手扇著扇子。

一陣清風伴著她的搖動漸漸升起。

凡人境和修真界本該在同一片星空之下,卻又完全不同。

“天悠悠,四海升騰雲作舟。”

感受到了突來的神力,天道貓貓屁股一撅就要回到天上去,早在一旁看著它的鵝猛地一閃翅膀撲上去,竟然

擋住了它的路。

劈裡啪啦的鵝翅膀狂扇,天道貓貓喵了兩聲,招架不住也也抬了爪子。

一時間空中飄著白色的碎毛,也不知道是鵝的還是貓的。

“地煌煌,日月照拂風為籠。”

之前漸起的風突然大作,如同漩渦一般在這小小的院裡成龍卷之勢。

秦四喜麵帶微笑看著被鵝攔住的天道貓貓。

她手中的山河隨性扇裡乍然伸出了無數的光,籠向了天道貓貓。

“喵!秦四喜!你怎能對天道出手!”

許你天道算計,不許我還手?世上哪有這般道理?

秦四喜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

不遠處傳來了一陣陣的轟鳴聲,似乎替貓貓表達了憤怒,秦四喜卻毫無懼色。

“攬清風,兜明月,獬豸神君,借捕風鎖神陣一用。”

天上的雲似乎都散去了,漫天的星鬥都在看熱鬨。

金色的光融進風裡,編織成了天羅地網撲向了白色的小貓。

“喵!”

金光聚攏的瞬間,令人呼吸停滯的可怕靜默陡然降臨。

秦四喜的另一隻手上紅光亮起。

“我對霸占此界天道並無興致,你們這九陵界的天道對我幾番算計,總得讓我討回來幾分,要麼讓它被我關上一段時日,要麼本座現在就回諸天神界請大道神碑給我一個公論。”

她說話的時候手上那一點紅色的光逐漸攀到了她的臉頰上,隱隱約約形成了一個鬼麵模樣。

下一刻,那種令人無法呼吸的靜默消失了。

金光散去,一隻白色的小貓“啪嘰”一下落了下來。

一隻手拎著它的後頸把它提了起來,小貓昏睡著,在秦四喜的指間晃了晃。

夕昔好好地睡了一覺,醒來,已經天光大亮。

穿過藤蘿花搭成的側門,她笑著說:“秦前輩!鵝前輩!要不要出去吃點兒早飯?哪來的貓?”

正房門前,一隻白色的小貓在對著鵝前輩發出“呼嚕”聲,夕昔瞅了好幾眼,怎麼看都覺得這小貓不是鵝前輩的對手。

她家的秦前輩坐在椅子上,手裡拿著一根狗尾巴草,指了指小貓說:

“朋友送來寄養的,你平時不必管她,我設下了禁製,它除非跟著我,不然離不開這院子。”

聽見秦前輩這麼說,夕昔點了點頭。

“秦前輩,咱們早飯去吃碗熱湯麵吧,還是讓小紙人送來?”

秦四喜看了一眼被她暫時封住的天道貓貓,說:

“先隨便吃點兒再出門吧……”

她還沒說完,鵝已經歡快地跳上了凳子開始扇那個鈴鐺。

“熱湯麵,水草餅,蝦泥丸子,炸小魚……”

除了熱湯麵都是鵝喜歡的!

夕昔連忙追過去,嘴裡補充說:

“再給秦前輩來兩盤鹵好的靈牛肉,兩盤配麵的小菜,湯麵要三碗,麵要細而不爛,放

香菜蔥花,再來一小碗茱萸油一小碗醋。”

很快,廊道深處出現了提著食盒的小紙人,它們大概還記得鵝,連擺盤的時候都繞著鵝走。

鵝躍躍欲試想要把它們扇到半空,就聽見秦四喜說:

“這貓可真是端莊。”

什麼意思?

說貓端莊鵝不端莊?

斜睨了那隻被鵝打過屁股的小貓一眼,鵝就看見小貓蹲坐在地上,正盯著四喜。

鵝梗著脖子,也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粗壯的鵝掌叉開。

端莊,鵝也會!

小紙人膽戰心驚地送完了飯,手拉著手草草鞠了個躬就跑了,夕昔這才想起來忘了給貓點點兒吃的。

“秦前輩,這裡有炸魚和蝦泥丸子,這貓能吃嗎?”

鵝一聽,小眼睛一瞪,把鵝點的那些炸小魚之類的都用翅膀攏到了自己的麵前。

鵝點的東西,不給這個黑心肝的貓貓吃!

夕昔看看鵝前輩,再看那隻貓,就見那隻貓用綠色的眼睛鄙視地看著鵝前輩。

嗯?一隻看著一歲大都沒有的小貓怎麼還會鄙視呀?

接著,夕昔就見秦前輩用狗尾巴草點了點小貓的鼻子。

小貓憤怒地“喵”了一聲,直接跳到了回廊的欄杆上。

“你要是想吃,就點點頭,不想吃就得看著我們吃飯了。”

聽見秦四喜的話,小貓把頭轉到了一邊。

在微風裡輕動的潦草長毛都顯出了些許的不屈。

秦四喜也不哄它,隻吃飯去了。

吃過了飯,秦四喜一把就將對著牆自閉的小貓撈在了懷裡。

“走,咱們出去逛逛。”

一聽說要出去,天道貓貓立刻掙紮了起來,它乃是天道,隨意現身人前會跟人產生因果!

“彆擔心。”

秦四喜摸了摸貓圓滾滾的屁股。

“我鎖你的時候用了我的本命神器,隻要你身上還帶著捕風陣,你的因果隻在我身上。”

說話時,秦四喜撥開了天道貓貓屁股上的毛,一個小小的金色小籠子似的印記正在貓貓的屁股上。

天道貓貓怒而伸爪,卻又被秦四喜抓住了脖頸。

“走了走了,出門了。”

戲夢仙都的大街上人們摩肩擦踵,秦四喜懷裡兜著貓,身後跟著鵝和夕昔。

剛走到街口,夕昔就看見了一個熟人。

“秦前輩!是青葦前輩!”

秦四喜看過去,就看見一個穿著白色鬥篷的男裝女子正站在一家賣燒雞的攤子前麵。

青葦正在看著自己手上的靈石。

三塊下品靈石一隻燒雞,一塊下品靈石應該能買一隻雞腿才對,偏偏店家生意正好,整雞都不愁賣,哪裡願意將雞拆開賣。

青葦正想走開,卻被夕昔攔住了。

“青葦前輩,您之前護送我去冥河,我請您吃燒雞!”

大概是

因為曾毀道重修的關係,青葦的臉上大多時候木然沒有表情,聽見夕昔這麼說,她極輕地搖了下頭。

“不必。”

下一刻,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順著夕昔跑過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撲通。”

眾目睽睽之下,青葦握刀跪地。

然後,她從儲物袋裡拿出了一碗米飯,又拿出了三支細香。

青葦跪下的時候秦四喜都沒想到她是在跪自己。

看見米飯的時候秦四喜還是茫然的。

等到香也拿出來,秦四喜終於明白了青葦在乾什麼。

她在拜神!!!

“我是答應了你們青竹道院拜我但是不是這麼拜呀!你見了我就往外掏米飯怎麼是把我當了菜?”

眼前一閃,青葦就已經被秦四喜給拽了起來,手上還被揣了她的那碗白米飯。

“我、師父……”

青葦的嗓音沙啞,吐字也艱難,秦四喜乾脆連她的嘴一塊堵上了。

“夕昔,買五隻燒雞!”

“好嘞前輩!”

在秦四喜忙著這一串動作的時候,她懷裡的天道貓貓一直被擠來擠去,頭上的毛都更亂了。

天道貓貓睜著綠色的眼睛,一動也不敢動。

它不能跟秦四喜以外的人生出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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