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開局即跳樓、被護士見怪不怪的病人屍體嗎?
精神病院僅僅四樓,正常人從四樓跳下來會死的概率極低,哪怕是摔死,也不會摔得腦漿四溢、血肉模糊。
這是極為不符合常理的、誇張性死亡。
而護士們對此毫不在意,甚至處理非常熟練,說明她們習以為常。
為什麼人的大腦會這麼脆弱呢?
是因為,像艾拉那樣被不明的蟲子啃齧、像是泡發了一樣膨脹了嗎?
粉發青年用手指壓著被繃帶裹緊的傷口,白色的繃帶已經被止不住的血液浸染,愈發襯得他連手指都毫無血色。
得蓮垂著眸,長睫遮掩住眼底的深思。
他並沒有在身體裡感受到“異物”,但不排除這是領域的規則。
規則在觸發前,是不可見的。
玩家再次慶幸自己的馬甲過於BUG,可以互通有無,實在不行撕一張也可以……
尋常人麵對這些困難,近乎無解。
得蓮的思考時間有些長,而黑發青年站在他不遠處的背光陰影中,也抿著唇在想些什麼。
兩人的動作在不經意間沾染上了如出一轍的習性,和諧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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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間小屋旁觀的屠夫不由得有些躁動:
“就這點線索能分析出什麼東西!”有人嘟囔道,“嘿!這詭異,不要臉。”
旁邊的人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我記得你一開始還說詭異詭計多端,你最喜歡了。”
“這不一樣。”他說,“我在想我被這麼針對,我還能不能情緒這麼穩定——該死,我非得手撕了詭異不可。”
“所以說,他們真的是一群怪物啊……”
人類在沒有開始文明時代的時候,已經會本能地追逐強大的領袖,這種趨光性刻在DNA裡。
而有些人,耀眼到連對手都會忍不住想要折服。
屠夫或許殺人如麻、作惡不斷,但看著[另一種天生對立的存在]用儘各種醜陋的手段對人類下手,他們骨子裡也並非沒有情緒。
隻是愈發看不起詭異。
“得蓮肯定判斷出什麼了。”有人篤定地道。
“就這麼點線索?能想出什麼東西?”
“不要把你愚蠢的大腦跟他們比,還不如考慮一下等下怎麼求饒,能留條命!”
“我現在希望福特那混球死不知道哪個角落裡最好——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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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我們不能等到三天的期限。”粉發青年突然道。
他繼續問奧斯頓:“那你知道實驗室的位置嗎?”
“啪!”得一巴掌,奧斯頓很熟練地自我譴責:“我不知道——”
他皺了皺眉:“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哦!從小沒有母親還沒有腦子的可憐詭異,他為什麼什麼都不告訴我?”
失去了罵人能力的奧斯頓悲傷地陳述著事實,拐著彎陰陽怪氣。
看樣子是這個遊戲領域的隱藏點。
玩家若有所思,屠夫如果存在反水或者無法解決逃生者的狀況,那麼“異化”便成了必殺一擊。
而異化的解決,跟實驗室脫不開乾係。
在場兩個馬甲公用一個思維,誰提問都是一樣,卡修便自然地開口問:“那對於病人你有什麼處理方式?”
奧斯頓掙紮了一下,又看了看得蓮,還是回道:“兩種,一是按照指示提供藥物治療,二是如果確認病情過深,會采取特殊治療手段,也就是回來拿病曆本。”
“啪!”
得蓮問:“特殊治療手段是指?”
奧斯頓欲哭無淚:“我不清楚,我隻需要在病曆上填寫對象,就會有‘護士’前來幫忙轉運——對不起我沒用!”
“啪啪!”他的動作非常熟練,已經學會了搶答。
得蓮:“…………”
這人有病吧?
“善良”成這樣還能這麼變態?
他都忍不住懷疑自己的異能真實性了!
於是在一問一答中,玩家逐漸拚湊出了自己想要的內容,而奧斯頓也成功把自己的臉給打腫了。
他飄飄然地靠在門邊,竟然覺得火辣辣的痛感有點爽。
在得蓮說沒問題的時候,奧斯頓還依依不舍地道:“你不再問點什麼嗎?”
得蓮隻是冷著臉,用行動上去給了他一拳。
奧斯頓幸福地暈了過去。
卡修從桌子上找到了奧斯頓說的病曆本,上麵沒有尋常的病例記錄,隻有關於特殊病例的填寫。
“現在怎麼辦?”卡修夾著本子問。
還有場外觀眾,兩人象征性地演一演對話。
得蓮道:“距離黑夜過去還有三個小時,我們暫時不知道特殊治療手段是什麼。”
“有兩種選擇。”得蓮微微眯起眼。
“第一,把我的名字填上去,等護士帶走便知道了,至於你——卡修,你還不知道自己的具體病情。”
“第二,等白天來臨再詢問,按兵不動。”
特殊治療手段,想必與那個所謂的實驗室脫不開乾係,隻要進去,自然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
但這風險實在是太大了,大到稍有不慎,就會徹底墜入深淵。
詭異交給奧斯頓針對逃生者的手段,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絕對往死裡針對逃生者。
“兩個選擇。”
粉發青年莞爾,眉眼放鬆地望著拿著病曆本的卡修。
那雙異化後顯得異常冰冷的蛇瞳,對上那雙微眯的翡翠眼眸。
得蓮此刻又恢複了最初優雅泰然的姿態。
映著燈光下的融融笑意,像是包裹著炸彈的甜心糖果,在吞服前,無人知道裡麵是跳跳糖級彆的,還是徹底粉身碎骨。
聽著兩人的對話,在外麵的人心都提起來了。
“應該會選擇按兵不動吧?”一個官員擦著額上的汗,“還有兩天多的時間,而且賽恩斯先生還沒出手。”
“賽恩斯先生似乎是讓他們自行解決的意思。”
“這也太賭了,哪有真讓自己學生去賭命的?”
“他是讓卡修選嗎?卡修應該會選按兵不動,畢竟這不是他一個人的命!”
“……但他們到底是朋友還是看不順眼的敵人?”
用敵人這個詞形容似乎不太恰當,但大多情況下,得蓮跟卡修確實勢同水火。
在外麵坐著的人臉上的汗越流越多。
因為他們驚恐地發現,他們覺得不太可能的事情,放到中央異能學院的人身上,似乎就顯得異常合理!
這群殉道者、瘋子、理想主義者,隻遵從他們內部的獨自一套行為準則。
許久。
卡修靜靜地道:“你想選一。”
得蓮:“嗯。”
“那我直接寫了。”
沒有猶豫,卡修垂眸拿起筆,在特殊病例上一筆一劃地書寫。
“真不擔心我?”得蓮挑挑眉。
明明沒有記憶,卡修便是篤定地道:“你絕對不賭無勝算事件。”
得蓮漫不經心地道:“我隻是在想……艾拉一開始就告訴我,我是特殊病房的病人,由福特醫生親自負責。”
“而現在,奧斯頓醫生卻越俎代庖,提前將我送走——”
他眉眼間的笑意愈發濃稠,精致到近乎非人的樣貌,在此刻顯得格外鋒銳。
那雙金綠色的眼眸看似柔和,其中的瘋狂和專注,像是隔著虛空就已經盯緊了自己的獵物。
危險又美麗,藏著劇毒,毫不愧於蛇的本性。
得蓮輕聲說:“我那位親愛的福特醫生,應該會來拯救他可憐的專屬病人吧?”
……
頭頂的燈管剛開始閃爍,似乎聽到了外麵輪子碌碌的推車聲。
得蓮抬起眼,不緊不慢地拉開門,站在光暗的分界線上。
他甚至還有空將自己散亂的長發變成辮子,修長的手指靈巧翻飛。
卡修將寫完的筆放到桌上,病曆本塞入口袋。
他沒有去看得蓮,而是徑直走到還在努力掙紮的艾拉身邊。
怪物已經沒了什麼力氣,隻能看見還在微微起伏的胸膛,那雙碧色的眼睛沒有光亮,像是兩顆老舊的玻璃珠。
但在卡修靠近的時候,玻璃珠卻似乎因為頭頂閃爍的光,反射出一縷細細的哀求。
“好姑娘。”卡修伸手遮住她的眼睛,語氣平和且溫柔,“彆怕,時間還夠。”
一時間,所有人都意識到,為什麼他們選擇了第一條路。
因為有個想要回家、想找弟弟的小護士,快等不及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