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重山偏僻得要命,距離問道山足足有三千裡遠,我去了那邊肯定拉不著回程客,這一趟也隻有你們仨人坐,能不貴嗎?”
餘老二回頭看了眼常酒和陸拾,把袖子往上一捋。
“倆小家夥好好學,好好看!”
陸拾茫然:“不是,難道他準備以武力製服這人,想要強行讓對方帶我們去禦獸宗?”
事實證明陸拾想岔了。
隻見餘老二聲勢如雷,雙手指點不斷。
“你的飛舟本來也不大,也多虧了我後麵這倆小孩個子小才能坐三人,不然要換成正常人,也隻能擠兩個上去!”
“問道山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後麵沒人要走了,你再不載我們走,彆說回程客拉不著,連這趟生意也趕不上了!”
“還有你知道我後麵這丫頭是誰嗎?就是那個傳說中的七品覺醒者!你今年載了她,明年可就不愁客了……”
常酒和陸拾聽得屏住了呼吸。
最後,三人以三十魂石的代價坐上了這艘小舟。
兩個小輩默默地為餘老二豎起了拇指。
還真彆說,加入禦獸宗的第一天就學到真東西了!
“坐穩了,準備飛了——”
船夫打扮的煉魂師招呼了一聲,卻見他動作舒緩地憑空劃動起船槳,一股輕盈的風不知從何處卷來,將小舟慢慢托舉升空。
伴隨著槳板的搖晃,小舟越升越高,逐漸越過雲層飛至天頂。
天碧藍如洗,恰如望不到邊的湖泊,一粒小小飛舟在雲端緩緩劃過,雲絮被槳板打亂四散,好似水浪翻騰,此情此景難分何為天何為水,真如一副碧水行舟畫卷。
下方的問道山逐漸變小拉遠,東黎城各個繁華的城區在眼前不斷掠過。
他們是上午出發的,瓦青色天幕上的日光拔高又陷落,待到天穹的光芒快要歸於黯淡的前夕,整個世界忽然陷入了一片靜謐的深藍。
此刻,下方早已見不到亭台樓閣,亦再無燈火闌珊,唯獨頭頂散落的星子幾粒,以及在那濃鬱的深藍投射下,如水墨般不斷暈染蔓延的重重山巒。
在遠山最深處,層層濃色的雲霧隨風簌簌,漸漸的,一輪月光自重雲重山間清冷溢出,逐漸映亮了整個大地。
月出。
飛舟最前端的船夫興致上來了,他哼著古樸的長調。
“問道又尋仙,千年又千年”
“前事作塵,往事歸煙”
“求得長生為哪般”
“十萬重山——到啦!”
飛舟緩緩往下沉落。
常酒低頭,卻發現群山隻見並非大地,而是同樣連綿不斷的水澤,月光與星光投映於水,被飛舟墜下的動靜蕩開,波光粼粼。
“這就是禦獸宗嗎?”
她茫然抬頭環顧周圍的荒山。
“莫急,莫急。”
餘老二從搖晃的小舟上站起身來,先摸出船費給了船夫,而後衝著水澤深處擊掌三聲。
沉靜的月色之中,年少的常酒和陸拾坐在小舟後方,借著微光往遠處看。
隻見鏡子般的水麵上泛出細密漣漪,如碎裂的紋路越靠越近,待到水波蕩漾至正前方時,她看到一抹極其驚豔的紅色。
“嘩啦——”
水澤下方,一條比小舟還要大上數倍的金紅色錦鯉緩緩浮出水麵,衝著餘老二吐了個泡泡。
“走吧孩子們。”
餘老二左手牽著陸拾,右手拉著常酒,帶著兩孩子站到了錦鯉的背上。
船夫搖著小舟又飛回去了,而三人則是坐在寬敞的魚背上,趁著夜色在十萬重山間遊曳。
“餘長老,這就是你的本命魂物嗎?”
陸拾難以置信地摸了摸濕潤的魚鱗,又拿自己的手掌比劃了一下,驚訝的發現一片魚鱗竟然都比自己的手大。
“是啊。”
“等等,意思是你一直保持著召喚出本命魂物的狀態?這不是會消耗魂力嗎?”
餘老二眯著眼,看了看抱著三花貓的常酒,笑容更深了些。
他對陸拾說:“小子,養久了你就會發現,獸類本命魂可和其他魂物不一樣,真要一直把它們束縛在神魂中,是會鬨脾氣的。”
陸拾愣了愣,沒有追問為何,倒是先虛心請教:“那我是不是也該把我的陸小蟻隨時帶出來?”
“喲,已經給本命魂物起名了?”餘老二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對,我聽常酒給她的貓起了名,還隨了她姓,名叫常阿貓。我便照著給我的螞蟻起了個名。”
餘老二欣慰點頭:“你倆真是天生的禦獸宗苗子,且先把你的陸小蟻收起來吧,它太小了,待會兒掉水裡我不好幫你撈。”
“……”
陸拾隻好作罷。
“還有常酒,把你的常阿貓也給我收起來!它爪子很欠,一直在摳我家魚的鱗片你沒看到嗎!”
“哦。”
常酒也悻悻然把常阿貓收回召喚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