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端詳著這把紅色的古刀,荒川望靜下心來。
繈褓地藏還在他的身上發揮著作用。
“不死斬”,唯有不死之人能夠拔出的刀,拔刀者必將獻祭出自己的一次生命。
雙手緩緩舉起,左手握著刀鞘的中段,右手緊握著“拜淚”的刀柄。
深呼一口氣,荒川望右手的大拇指緩緩推開刀鐔……
他必須拔出不死斬,否則他連對抗葦名眾的資格都沒有!
“不死之力……真是令人向往而又可怕的東西啊……”荒川望輕聲說道。
一股紅色的氣息從刀鞘中,像是泉水那樣泄露出來。
在那一刻,荒川望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戾氣向他襲來。
麵對著這龐大的戾氣,他就像是懸崖底下的一隻螞蟻,隻能看整整地看著暴雨之下的黑色浪潮向他拍打而來!
那一刻,荒川望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拔出不死斬,需要獻祭出自己的生命。
其實根本就不需要獻祭,不死斬作為斬斷不死的存在,本身就不需要生命的供奉。
拔刀之人之所以會死,完全是因為拔出不死斬時,不死斬所泄露出來的暴戾之氣!
那股暴戾之氣並非是針對拔刀之人,僅僅隻是因為那股戾氣需要一個口子發泄出來而已,但發泄的對象也絕非拔刀者。
就好像黑夜中海麵的狂風暴雨,不死斬的戾氣就如同那狂暴的浪潮,它拍打和衝擊的對象一定是堅實的礁石,和不斷被海水侵蝕的懸崖,而非懸崖下麵瑟瑟發抖的那隻螞蟻。
那隻螞蟻被拍死了……隻是順帶而已。
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不死斬打在地板上,卻沒人聽見。
秋月還在泡泡浴,秋夜正抱著手柄大殺特殺,秋雪則在樓上……
荒川望的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那樣輕盈,但卻在往下落。
心臟停止跳動,意識中斷……
他被不死斬“殺”死了。
月光從窗前灑落,映在他那張還沒來得及閉上眼睛的臉上,慘白兮兮的。
但隨後的一股緋紅的光芒取代了慘白的月光。
小小的、嬰兒般的繈褓地藏發揮了作用。
即便身死,但它所蘊含的一次起死回生之力卻能讓荒川望活下來。
繈褓地藏在荒川望體內發揮著作用,心臟重新開始躍動,剛剛死亡的身體在此刻又重新開始工作。
倒在地上的荒川望突然回過神來。
兩行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荒川望一愣,隨即覺得眼睛發疼。
這是正常的,時間已經過了將近一分鐘了,眼睛本就需要水分滋潤,他一分多鐘沒眨眼,自然會感到不適。而且隨著身體的回複,身體的各項機能也開始正常工作,為了保護眼睛,自動分泌了很多的眼淚。
“死亡……是這種感覺麼?”荒川望細細回味著拔出不死斬後的那一幕。
他感覺就像是墜入了一個冰冷的地窖,四周漆黑一片,什麼也沒有。
然後意識逐漸沉睡……冰冷、黑暗,就像身處不見天日的地牢。
但更加重要的是……這一切太安靜了,好像世界就隻剩下他一個人。
沒有所謂的死後世界,也沒有日本佛教裡所說的什麼黃泉,看不見、聽不見、聞不見、摸不見……什麼也沒有,什麼都感受不到,隻有漫無邊際的孤獨圍繞著你,陷入永恒的長眠。
腳下突然不穩,荒川望打了個趔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