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卿走進房中,目光落在倚靠在床頭,形容枯槁的沈嵩身上。
看見他現今模樣,這麼多年的隱忍好像成功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
隻要一想到這個男人失去了他引以為傲的東西,他心中便一陣快慰。
沈晏卿緩步走到那下人跟前,冷聲道:“還不快點滾下去。”
下人一愣,忙不迭的退了出去,護院站在室內麵麵相覷,隻能把視線落在坐在床上的沈嵩身上。
沈嵩冷笑一聲,衝著護院說:“全都給我滾出去。”
門從外麵被護院關上。
眼見著黑狼跟著沈晏卿走到了室內,也沒見出來,護院也不敢多說什麼。
倒是沈嵩,看見沈晏卿腳邊那隻威風凜凜的黑狼,譏諷道:“我早就說過,府中所有的狗全都要就地打死,你現在翅膀硬了,竟不把我的話聽在耳朵裡了?”
“它不是狗,是狼,”沈晏卿冷聲道,“在府中,誰都不能動它分毫。”
“你——”因為失勢,沈嵩整個人都像個炮仗,一點就炸,但他顯然還沒能適應現在這副大不如從前的身體,怒急之下話還沒吐出來,便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他伏在床頭,咳得胸口刺痛難忍,臉色蒼白中帶著些病態的紅,氣色肉眼可見的比起之前差了不止一截。
沈晏卿冷眼看著他狼狽的樣子,等他咳得快要喘不上氣的時候再次開口:“父親不必如此動怒,若是這點打擊都受不了,聽見弟弟身死,林夫人也並不久矣的消息,豈不是當場便要暈過去?”
“沈大夫年紀也大了,總不好叫人一趟趟往沈府跑,去治一個治不好的老頭子。”
沈嵩回來便暈倒了,現在才醒過來,對府中的事務一概不知,突然聽到沈晏卿的話,又察覺到過於平靜的神態,他氣得一口氣喘不上來,眼前一黑差點便暈了過去。
“怎、怎麼回事?鴻兒怎麼這麼快便沒了?林嫵又是怎麼回事?!”
沈嵩捂著胸口,急切又震驚的看著沈晏卿。
“父親不是知道弟弟患上了瘋狗病,自然活不了多久,至於林夫人,從她手上的傷口看來,應當是被弟弟咬了一口,她自然……也活不了多久。”
沈晏卿說得平靜,沈嵩卻聽得震在原地。
他張了張口,又是一串咳嗽從嗓子裡壓了出來:“……你、你為何如此平靜?難道這一切,都與你有關?”
沈晏卿的神色太平靜了,仿佛說著一件與他毫不相關的事情,這令本對他十分看重的沈嵩,頓時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沈晏卿,恐怕並不是他記憶中那個溫順的體弱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