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姣微微斂眸,她站起身,沒有接下,“非瞳哥的心意我已經收到了,這幅耳釘應當也是非瞳哥的心愛之物,我不能收。”
“謝謝你。”
段非瞳露出了些失落的情緒,他的胸膛內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他握緊了耳釘的盒子,“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司機已經到門口了,非瞳哥,早些休息。”
女子離開了這間工作室,她身上殘留下的淺香似乎還縈繞在空氣中。室內又隻剩下了男子一個人,段非瞳獨自坐在梳妝台前,注視著鏡麵,他仿佛又回想起了原本浮現在鏡中的女子的容顏,他緩慢的,將臉頰埋在自己的手心中,深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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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家。
姬餘煜第一次對姬令清生了悶氣,與兄長陷入了一種近乎是冷戰的狀態中。
兩個人小時候都是住在同一間屋子中,幼時,連父母都幾乎分辨不出他們的區彆。那個時候,雙生子間的共感很強烈,姬令清哭的時候,姬餘煜會跟著哭,姬令清感覺到幸福和快樂時,姬餘煜也會跟著一起開心起來。
他們彼此理解,幾乎像是一個人。即便長大分開了房間後,姬餘煜也一直認為,兄長與他是親密無間的,他們的感情永遠不會改變,沒有人會比他們更愛彼此。
“阿煜,等一下。”
姬餘煜站在原地,身後是他最愛的哥哥,可這個時候,他內心卻抵觸著與他對話。
“今天,晚宴上,你和聞小姐在那裡…是在做什麼。”姬令清蜷縮緊了手指,他感覺到了一絲尖銳的疼意,而他甚至沒有弄懂那疼為什麼像是刺紮入了心臟。
姬餘煜充滿戾氣的蹙緊了眉,他終於無法忍耐的回過頭,“姬令清,我告訴你,她根本就是一個惡劣的壞人,你不要被她的表象蒙蔽了。”
姬令清其實一向是個不會吵架的人,他想要表達的都說不出來,因此總是顯得性格懦弱,好欺負,“我在你眼中,就是一個是非不分,會輕易被哄騙的人,對嗎。”
姬餘煜很想用力點頭,他就是這麼想的,在他眼中,他的哥哥就是一個脆弱易碎的雪人,沒有他,他就會被人欺負死,他就是要永遠被他保護著才能行。可是在姬令清明顯生氣了的神情中,姬餘煜到底還知道閉上嘴,沒有把他的心裡話說出去。
可即便姬餘煜不說,姬令清也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姬令清閉了閉眼,他想,也許他的確是這樣,從小到大,他都在被弟弟保護著,可是…“我也有認清一個人的能力,在我眼中,聞姣小姐溫柔,紳士,體貼,她會顧及我的心情,給予我尊重,不會冒犯我,不會隨意碰觸我,她能夠將我視為一個平等的人來交談。不是Alpha看待omega,也不是強者看待一個弱者。”
姬令清也許怯懦,可他有自己的眼睛,能夠自己認識一個人,“阿煜,你真的讓我很失望。”
姬餘煜怔愣的站在原地,而他的兄長已經轉過身,離他而去。以姬令清的性格,這已經是他能夠對姬餘煜說出的,很重的話。
少年無法理解的用力攥緊了手指,紅眸中逐漸溢出痛苦和恨意,憑什麼,他用力踹倒了身旁的矮櫃,花瓶砸下來,碎了一地。
姬令清憑什麼,要因為那個女人責備他,那女人到底哄騙了姬令清什麼?姬令清是他的哥哥,他應該永遠站在他的身邊。姬餘煜蹲下.身,拿起了一片花瓶的碎片,用力握緊了,紅色的血液流下來,那個女人,陰險狡詐,冷酷惡毒,在他麵前,那麼凶狠,為什麼要在姬令清麵前,偽裝出那樣一副好模樣。
姬令清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他捂住了自己的心臟,好像,從弟弟姬餘煜在哈耳庇厄出事的那一晚,他的心就變得奇怪了。他踩著凳子,拿下了那本書頁已經有些破舊的《小王子》,坐在床邊,一字一句的又重新讀了一遍。
他的心逐漸像是被泡進了溫暖又酸脹的泉水中,姬令清從一開始就不理解,小王子怎麼會看不清自己的感情,離開玫瑰呢,如果是他,他喜歡一個人一定會很堅定。他會毫不隱藏的,將全部的自己都拿到對方麵前,將一顆心都袒露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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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姣收到葉渝的信息是在周日,自從上次兩個人約會過後,他們的關係就像是釀成的酒一般,自然而然變得愈來愈親昵。[三秋]上互相發送的消息越來越多,逐漸翻不到頭,互相送的禮物也變得更多了起來,像是變成了無法分開的連體嬰,好像隻是一會不見,心中就會升起許多的想念。
[來我家吧。]
那是一個地址。
戀愛期間,這幾乎像是一個心照不宣的邀請。
聞姣並沒有第二xing器官,但她的確可以用係統提供的Alpha信息素來標記一個人。她感覺到了遲疑,其實聞姣很多時間,都會對葉渝產生某種微妙的愧意,因而,她不在意男生那個所謂的賭約,在戀愛期間,聞姣也想要給葉渝所有溫柔的感受,她願意給他所有的愛意,男生的要求,隻要她能夠做到,她就能夠為葉渝去做。
即便聞姣並不能夠讓那份愛意百分百的真實。聞姣是喜歡葉渝的,他很漂亮,跳舞時也漂亮,他並不像是一眼就能夠讓人喜歡的花,他像是花朵邊的葉子,一片需要人仔細去注視,才能夠欣賞的葉子。但聞姣知道,這份喜歡大概不能和強烈的愛意劃上等號。
這也許也是聞姣愧意的一部分。
下城區裡,聞姣見過最多的人就是beta,性彆在這裡,好像變得統一又普遍。或許是因此,她覺得自己的性取向變得古老而怪異。她並不排斥喜歡一個omega,beta或是Alpha。
聞姣在這段戀愛關係,並不擅長於拒絕葉渝,聞姣最終還是來到了男子發送的地址。
這是一棟公寓樓,是葉渝成年後父母為他購置的房產,沒有其他人,此時,隻有葉渝一個人在房間內。
聞姣手中提著給葉渝帶的禮物,她原本是想在蘭汀酒店舉辦的拍賣會上為葉渝買一件珠寶首飾。最好是薔薇形狀的,能夠搭配那件芭蕾舞裙,她記住了,葉渝喜歡的,是薔薇。
可在那場慈善晚宴中,她的衣裙被管不住爪子的小狗弄壞了,她提前離席,隻能夠讓其他人幫她買了一條淺綠色的項鏈。
電梯停在了十一樓,1102,房門似乎有人臉識彆係統,在聞姣來到門前時,便自動打開了。
聞姣轉過身,將房門關緊,室內的燈光有些昏暗,她第一眼沒能夠看到人,“阿渝?”
她低聲喚了一聲,有細微的聲響發出,像是腳尖踮在地麵上,白色的地燈亮起,男生穿著一身繡著玫瑰的舞裙,無聲的在地板上旋轉。
那衣裙不太像是芭蕾服,但也一樣美麗。他在聞姣的麵前,很少穿裙子,這似乎是他第一次穿,他的身材修長而纖細,男生的眼眸纏綿的落在聞姣的身上,每一次旋轉,肢體的舒展都柔軟而優雅,在舞蹈的時候,男生的身上散發出了一種獨特的魅力,讓人的視線久久落在他的身上。
那是能夠撩撥人心尖的心情,女子的心,同樣在此刻被他撥動了一下。
輕紗墜落在地麵上,一層又一層,他在如同月色一般的霜白地麵上舞蹈,身上的衣裙一寸寸被剝.落。
當他終於旋轉到聞姣的身前時,媚色生香,葉渝用那雙含著水霧與媚意的眼眸,靜靜的注視著她,“標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