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生人因此信任著鄔潼。
它,聞姣和鄔潼三個人之間有著獨特的默契,讓仿生人在之前可以不必詢問聞姣,便接通與鄔潼的通訊,任由對方遠程操控自己的身體。
可這一次,仿生人不知道為什麼,對這樣原本應該稀鬆平常,不應該有任何遲疑的普通事件,產生了一絲奇怪的排斥。係統的運轉變得凝滯,它注視著自己後台的那則持續的通訊請求,意識到,它此時排在更優先序列的指令,是與小主人說話。
依據人類的言語來說,現在,它更想自己與小主人相處,不想被其他人打擾。
“小主人,鄔潼請求與你進行視頻通話。”它用帝國沒有版權,可以免費使用的機械音說道。仿生人並不該有自己的想法,它應該隻是一個聽從聞姣行動的工具,像是帝國每個人都會持有的終端機一樣,如果有信息接通,它就需要負責告知。
聞姣並沒有察覺到異常,剛剛與仿生人的對話很快被她忘記。距離上次鄔潼與她通訊已經有很長時間了,她沒有特意計算著日子,卻的確為此感覺到驚喜,女生的眸中浮現起柔軟的笑意,聲音似乎都輕快了一些,“允許接通。”
鄔潼離開了帝國的首都星厄爾庇斯,通過星艦來往於偏遠破敗的附屬星。因異獸肆虐,附屬星上的建築和通訊設備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壞,星際通訊早已無法像兩百年以前一般暢通。
因而每次隻能由鄔潼在修複了附屬星上殘留的通訊基站,由他主動聯係聞姣時,他們才能夠得到通話的機會。
鄔潼許久沒在她的身旁,可似乎總有一條不起眼的風箏線將他連接著,即便有時風吹得太高,丟失了蹤跡,聞姣也總能知道,這條線不會輕易斷了。
仿生人就是他們之間的線。
也許是因為被動的等待,聞姣心中便總有一處角落被牽扯著。不知道鄔潼什麼時候會給她發來通訊,便會時不時想起他,不濃不淡的期待著,時間隔得再久,也不會將鄔潼徹底忘記。
全息投影的畫麵中,通訊的背景是一片過分樸素古舊的街區。仿若災後重建的街道殘留著戰爭肆虐後的痕跡,城鎮的廢墟藏在荒漠之中,樓宇半麵倒塌著,暴露出了內部的結構,路麵是一片黃沙,風吹過,夾雜著碎石的塵土便會飛揚起來,砸在人的臉頰上。有攤販在推車上擺放著雜物叫賣著,用的是許久之前的帝國通用語,有些俚語聞姣都聽不出是什麼意思,來往行走的男男女女袒露著上半身,衣衫單薄布料稀少,胸膛和手臂上繪畫著青色的圖騰,赤luo的皮膚呈現出一種紫外線強曬後的紅褐色。
聞姣看向鏡頭正中央的青年,他與身旁的居住民不同,穿著灰色的長袖長褲,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領口都係到了最上層的一個扣子。與其他人比起來反而像是一個顯然的異類。
隻是最近K—23星的遺留難民已經習慣了這些外鄉人的存在,才沒有顯露出什麼異常,反而從他身側走過時,會神情自然的與他打著招呼。
“姣姣,你染頭發了?”鄔潼第一眼注意到了女生的頭發。他並不是什麼直男,反而很心細,也許是因為他的視線一直都會落在聞姣的身上,從小到大,他都能夠第一眼發現女生細微的改變。
那個星球似乎氣溫很高,肉眼可見的,他的皮膚似乎也曬黑了些,眉野蠻的生長著,人瘦了些,也更精壯了些,顯露出了一種仿若野生豹子一般桀驁凶戾的氣質。
鄔潼的模樣仿佛變得陌生了,而男生專注的注視著她時,又好像依舊與從前一樣,沒有改變過。他輕輕笑了笑,鄔潼是不太會說話的,可他知道要誇獎聞姣,“這樣也很好看。”
“這些被帝國遺棄的星球中,果然還存在著沒能夠逃離的人。”聞姣說不清是什麼心情,在主流的媒體報道中,他們就像是隱形的幽靈,因無人在意,而像是不存在,“你們在那裡還好嗎,沒有受到敵視吧,會有危險的事情發生嗎,每天有吃飽飯嗎,要記得注意安全……”
聞姣微微攥緊了指尖,有些焦慮似的,不知不覺的說了許多話。她像是察覺了什麼,又停下了言語,她此時身在厄爾庇斯,與鄔潼相隔的距離太過遙遠,她什麼都無法幫到他,擔憂都像是變成無用的累贅。
鄔潼卻一直彎著眼眸,唇角勾著淺淡的笑意,認真聽著,也不打斷。這個時候青年的身上似乎又褪去了那份凜冽的隱隱含著血腥味道的戾氣,眉眼浮現出了幾分單純乾淨,像是個再平常不過的普通人,有了些許從前跟隨在聞姣身旁沉默寡言的影子。
鄔潼的眼眸一直看著她,甚至有些舍不得眨眼,他太久沒有見到她,於是每一分鐘他都格外珍惜。直到聞姣不再說話,他才用溫柔的語調說道,“當地人會做一些首飾,我帶你逛一逛他們的集市,你看看,喜歡哪一個,我買給你。”請牢記收藏:,網址 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