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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照進窗戶時,一個嶗荒人大喊,“怎麼還沒冒芽!”
桌子上擺著幾個花盆,土麵光禿禿的。
“我看看?”
“還真是。”
“這糧種是半年期的,得了術法催發,怎麼都該發芽了啊。”
鐵樵尊者作為糧種提供人,責無旁貸,立即上前,捏了一小撮土放入口中嘗了嘗。
“沒問題。”
這話在她看來是事實,卻因種子始終無法發芽,顯得有點虛了。
“埋下一顆種子,等待它結果”這樣一件簡單的事都無法落實,他們還如何出去,那奇怪的磨刀人莫不是在騙她?
在她要將種子也挖出來看看時,嶗荒帝君啟口了,“尋常方法行不通。”
鐵樵忙問,“陛下有何見解?”
嶗荒帝君卻閉口不言。
他離準聖也就一腳的事,又有人道眼在身,可勘破一些常人無法勘破的迷障。
昨日吃了無毛鳥,他也自以為將肉中力量入腹,但真的入腹了嗎?
他以一夜時間竭儘全力洞徹此界,卻隻抓住了一絲破綻,生機是假的。
這些會死的鳥,會枯的樹,皆無生機,可它們存在著。
何為生機斷絕,空氣不是真的空氣,水不是真的水,在這種無法生存的條件下,他等返虛尊者或許可憑道體硬抗,返虛之下,應如誤入虛空,輕則苟延殘喘,重則當場身死。
但他們又都活得好好的。
也因為此地沒有真實的生機,種子是種不活的。
這話卻不能說出來,他在意識到此地無生機時,滿界濃鬱的生機就在他眼裡消失了,他不得不以本源能量維持道體運轉。
他推測他若是將事實說出來,點名真相,讓他人意識到生機不存在,他們所認為的“生機”就會消失,他們也將曝露在毫無生機的絕地裡。
這就像是某種特殊現象,死人沒意識到自己已死,所以它活著,等它意識到自己死了後,它也就真的死了。
此界,或可看作還沒意識到自己已死的人。
“陛下?”
嶗荒帝君端起花盆,想到土是從外麵挖的,那土是真的土嗎?
他問諸人,“你們身上可有界外之土?”
眾人皆搖頭,誰隨身帶這玩意兒。
“這條暫且作罷,你們先踐其他規則。”
嶗荒幾人都覺陛下放棄得太輕易了,但骨子裡的服從叫他們點頭應是。
房間裡陷入了沉默。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用眼神推搡著鐵樵尊者。
鐵樵尊者無奈,“陛下,天亮了,我們還待在房間嗎,在一起似乎不好踐行各自的事,如果出去,又怕......”
“出去吧,彆出城。”
“是!”
那邊人道弟子也試著走出客棧門,街上熱熱鬨鬨的,沒有啞書生的蹤跡。
澗肅對如何出界一點頭緒也沒有,一邊讓人道弟子們各自試驗,一邊尋找傳說中的磨刀人。
鳳瀚則跟著澗肅,他抱著一個笨卻實在的想法,啞書生之道,必然是要所有人都死去的,他隻要護住一人,就能阻礙他的進度,讓他出不了界。
磨刀人卻是不好找了,因為花間辭已經出城,她要去看看另外地方的情況。
花間辭掐指一算,這第二日的變化應當已經來臨。
樹木掩映的草地上,上千人陸續醒來,他們疑惑而不知所措。
“阿巴?”
“阿巴巴?”
他們穿著不算粗糙的衣物,腦子裡卻沒有任何跟文字、語言相關的記憶,也沒有任何過往的記憶。
有的人褲子濕了,渾然不覺。
有的人覺得熱了,依本能脫光衣服。
有的人聳著鼻子,一口咬在樹皮上。
像是尚未啟智的原始人。
花間辭站在樹枝上,眉頭輕蹙,竟算不出他們的來曆,換句話說,他們身上的因果被斬斷了。
但她看見了他們的壽命,六天。
她是能看出生靈壽限的,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死去,因為什麼而死,不過在嶗荒和人道子弟身上,國運、道運與各種變數交雜,隻可以確定吉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