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意放慢插秧的速度,叫湛長風看清他手勢的著力點,“這玩意兒金貴,插下去的時候,最好用一小絲真氣裹住根須,彆給插壞了。”
湛長風點頭。真氣外放,先天,這地種得真奢侈。
在山頂傳來鐘聲的時候,範之裡正好插完秧苗,抹了抹汗,“得,上麵散學了,咱也快回去吧,趁著天沒黑帶你先看看出讓的屋子。”
範之裡對青白村的每戶人家都了如指掌,哪些人家想出租,哪些人家有閒置的屋子,全能道上來,乾脆直接領她尋過去。
“你對環境有什麼要求?”
瞧樣子選擇餘地還挺多。
“僻靜一點,屋大小無所謂,隻是我最多租一年。”
“哦?”範之裡抬頭看了她一眼,“胡老二家有閒屋在下田,隻是那裡近筆架山,野獸多,不安全。”
“還有一座小築在南頭涉水堡,原先的人家搬走了,交給我處理,那屋子有點破,打掃起來恐怕麻煩。”
“能否帶我去看看?”
“當然可以,咱先往下田走吧。”
湛長風氣息內斂,尋常人不易察覺,但範之裡一先天大圓滿卻能感應到麵前的小道友已經後天巔峰了,自然不擔心野獸的問題。
隻是疑慮這修為這年紀,放六院也是拔尖的,怎麼跑到社學裡來了。多半是之前錯過了六院選拔吧。
下田這座屋子已經靠近森林了,周圍還有一圈石壘的院牆,估計是怕野獸闖進來。
湛長風推算了下風水方位,險中取財,不算好也不算壞,“石子路上才剛長出雜草,有人搬走不久?”
“是啊。”範之裡唏噓,“原先租給了個獵戶,前幾個月大晚上一頭長臂猿來家中搗亂,那獵戶追了它十裡路,不小心滾到了山下,第二天拖著條斷腿,抱著朵臉盆大的白靈芝回來了,立馬去城裡做了富戶。”
湛長風:“能把握住機遇也算不錯。”
範之裡見她好像不是很感興趣,就轉道去涉水堡。
“這裡臨山涉水,環境清幽,不過...因著先前那戶人家的老人小孩常常生病,村裡人說這邊不吉利。”
“我可以打開門嗎?”
“可以可以。”
這座小築一半建在岸上,一半架在湖上,湛長風推開門,便被夜晚的湖風吹亂了頭發。
與前門對應的後門沒有關嚴實,大開著。
風從後門灌到前門,中間也沒有隔檔之物,顯然應了穿堂煞,生病再正常不過了。
湛長風走到後門,外麵是一處陽台,還擺著樹墩做的桌子,她仔細看了看,這樹墩竟還是活的,側邊長著抽芽的短枝。
“這樹長歪了,頭是從水下的岸壁上冒出來的,斜躺在了水麵上,好不容易要向上生長了,趕上人家造屋,”範之裡解釋道,“這半座屋就托在樹身上,隻是它的冠太大了,遮了陽光,就被砍去了。”
樹本屬陰,卻占了這屋子的財位,陰上加陰。湛長風觀天識地,反而生出幾分滿意。
範之裡隨她遠望,恰暮色四合,可以眺見幽靜而廣闊無邊的湖麵,粼粼水波,緩緩蕩漾,儘頭抵著山巒,覆下更深重的暗色。
他驀然覺得有點陰慘慘,不怎麼舒服,“道友啊,還是下田那邊好一點吧,離青白山也近,方便來去。”
湛長風,“就這裡吧,這裡挺好。”
範之裡不堅持,道,“那也行,明天我去和人家說一聲,談談價錢。”
“麻煩村長了。”
“沒事,天晚了,這時城門也關了,你就在我家留宿一晚,明早也好去社學。”
範之裡家中就他一人,絮叨了句他還有孫女在青白山社學,就是不回家住。
青白山社學有提供宿舍,但都是兩人間的,對湛長風來說不方便。範之裡沒多問,出來住的多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