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長風想去狩獵,需要些工具,所以出了社學後直接去了打鐵鋪,跟那黑黝的漢子說明來意。
鐵匠趙賴喜掄著鐵錘打胚子,頭也不回道,“嗨,多大點事,想要什麼就說吧,我看看有沒有現成的。”
“也好。”湛長風沒有推辭,順手將拎著的魚給了鐵匠的小閨女,“我需要一架手弩.一把匕首.幾個獸夾,暫時就這些。”
趙賴喜抹抹頭上的汗,叉著腰打量湛長風,“社學裡的學生吧,山裡的野獸多著呢,可彆自己上去冒險。”
“我會注意分寸的。”
“哦。”趙賴喜也沒多嘴,放下錘子,“我來給你挑挑。”
“進山可得小心點,你最好跟著鄰舍打獵的人一塊去,彆落單。”趙賴喜捧出一堆東西,“這些家夥什的質量都頂好,你挑個順眼的吧。”
湛長風拿起一張弓,掂了掂,隨意問道,“大叔,進山有什麼規矩,我怕犯了忌諱。”
“你算問對人了,咱村的狩獵鐵器都從我這裡拿,真真假假的消息也數我這裡最多。”趙賴喜回憶道,“村子居離墨山脈南段,附近有三山,除卻我們靠著的青白山,其他山裡都藏著凶猛的野獸,你在外圍狩獵倒沒多大關係,但要往深了去,說法就多了。”
“有何說法?”
“進山的人什麼奇怪事都能遇見,我就說一嘴,你當故事聽聽。”
趙賴喜道,“先說筆架山,有好些人都說在那裡看見了仙子,但是聽到仙子喊你名字的時候,千萬彆回頭,回頭的再也沒出來。還有好藥山,此山草藥最多,不過進去前,你得先找到一種葉白.經絡紅的花帶在身上,傳說這花是山神的信物,能保你安然進出山中,另外狩獵的人得先祭山,取必先予嘛,買點雞鴨魚肉.香燭元寶,在山道口擺了,跟人家山神打聲招呼。”
“這也有用?”
“怎的沒用。”趙賴喜神秘兮兮地說道,“聽人說好幾次擺了東西,回頭看時,東西就沒了。”
湛長風覺得挺有意思的,可惜她現在壓根沒錢去買祭品。
翌日從社學歸家,她利索地收拾了打獵用具入筆架山。
筆架山有兩峰,湛長風去了南邊一峰,第一天狩獵,她也沒指望自己有什麼收獲,主要還是摸摸地形,探探山禽.野兔的棲息地,熟悉熟悉虎豹經常出沒的地方。
夏日的夜來得格外晚,等湛長風跑遍了半邊山才將黑,不知道是不是她完美地避開了所有棲息地,除了幾隻歸鳥,竟連常見的山雞都沒看見。
隨著天色加深,湛長風踩著鋪滿了腐葉枯枝的山路越走越往裡,林木背後漸有蛙鳴,近看,是一條清淺的小溪,水流透淨,映著底部棕黃的岩石,像是一塊流動的琥珀。
湛長風觀察著水裡的遊魚,卷著袖子打算下水一試,冷不防背後勁風湧動,林葉簌簌,回頭便見一頭吊睛白額虎從幾株古木後轉出,此刻正盯著她,蓄勢待發!
這頭餓虎一躍半人高,狠撲過來,湛長風抬手射弩,箭矢直中它的右眼,霎時血漿噴射,吊睛白眼虎哀嚎一聲,跌下來半滾在地,爪子在地上刨出幾道深印,倉皇想逃,湛長風幾步一跨,騎在它的背上,拳若疾風暴雨衝著它的腦袋砸去,幾十拳後,身下顛簸漸息。
湛長風對自己肉身的力量有數了,在沒有轉化純陰骨.且真氣使用不暢的情況下,她連後天圓滿的實力也發揮不出。
她一邊思索著如何修煉肉身,一邊將虎屍翻了個身,打算拖回去賣了。這時身側突然奔過一道疾風,眨眼躍入林中,同時犬吠由遠及近,聲勢浩大。
湛長風循聲回望,隻見十幾條黃犬奔騰而來,更遠方還有火把跳躍的光。
那十幾頭黃犬許是聞見了血腥味,低吼著圍困過來,吠聲起伏,遠處的人像是得到了什麼信號,一瞬間數道箭矢連發而至,直衝她的門麵。
山林後邊打獵的人十分興奮。
“快,獵狗們追到獵物了!”
“射箭射箭!彆再讓它逃了!”
那是幾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勁裝打扮,一聽到獵物的動靜,渾身上下的血都沸騰了,不斷抽箭射出。
這廂湛長風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拔出背上的劍,箭頭和兵刃撞擊之音鏗鏘,她略有驚詫,這幾發箭矢的力道超出想象,幾乎每一道都能穿山碎石,震得她虎口裂痛。
“這裡有人!”湛長風高喝一句,又是幾箭射來,於此同時,十數條黃犬帶著撕咬獵物的狠厲和興奮,默契地一擁而上。
這些不是普通的狗,而是靈狗,約莫有幾十年的修為,每一條都是後天大成的實力。
湛長風忙於應付箭矢和足夠將她淹沒的黃犬,冷不防被咬到了手腕,她眼眸中閃過冷厲的血光,手掌一翻,匕首輪轉,一道道血線隨著哀嚎飆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