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荒穀秘事(萬更)(1 / 2)

帝神通鑒 孤在上 21570 字 11個月前

“你們有沒有聞到血腥味?”唐晉山低聲道。

眾人提起了精神,彆又是哪具中了蠱毒的屍體開肚了。

瘴氣轉紅,湛長風踩在遍地的樹根上,略感不適,又走了幾步,血腥味愈重,環視而去,見了詭異十足的一幕。

但見一片沒有葉子的樹林張牙舞爪地伸張著自己的枝丫,樹身通體血紅,它們的軀乾裡無不鑲嵌著人的身體,有的隻有一顆頭露在外麵,有的剩雙腳,有的被融了半邊身子,乍一看去好像和樹長在了一起。

一陣陣微弱的呻吟飄進耳朵,湛長風看過去,就見某幾個還沒死透徹的人灰敗著臉色,無神地望著他們。

豐山海色變,“這是吃人的蠱樹。”

“然這裡是迷陣出口,豐道友可有辦法闖出去?”湛長風問。

豐山海捋須沉吟,眼中精光閃爍,“蠱樹吃人飲血,凶悍異常,饑時更是可怕,但今日有這些人先走了一步,應該已經飲飽了血,我們當趁此突圍。”

是麼,如此巧。湛長風若有所思。

“那還等什麼。”唐晉山祭出法衣上的防禦陣,手提兩把寬斧,“我來開路,湛道友,往哪個方向去?”

“兌位。”

“好。”唐晉山先踏進蠱樹林,餘人緊隨而上。

腳下震顫,一條條飲血的樹根破土而出,狂舞刺來,湛長風手持雲中扇,扇葉如刀,橫切下突近的樹根,這樹根掉到地上,還往外滲出血來。

“不要動手,你越激怒它們,受到的攻擊越重!”

諸人聽到豐山海的喊話,隻剩開路的唐晉山揮砍樹根,另外的都變攻為防。

這樹根像極了菟絲子不斷纏繞戳刺上來,滑膩中帶著血腥味,叫人惡心。

“馬上就要到了,挺住!”唐晉山已經看到不遠處開在山壁上的洞口了。

此時震顫加劇,湛長風抬眼望去,便見一株格外粗壯的蠱樹上化出了一張溝壑縱橫的臉,怒吼著拔起根須,朝他們奔來。

左逐之被嚇著了,拉開逐日弓就是三發火箭,“靠,這是成精了啊!”

豐山海震驚道,“是脫凡樹妖,大家小心!”

火箭被蠱樹王光禿的血枝條打落,無數枝丫鞭撻向眾人,如狂龍亂舞。

林又夏祭出青花傘,傘變大遮在他們的頭頂,“快走,我能頂一會兒。”

“多謝林道友!”

湛長風和唐晉山幾人各出兵器法寶斬開攔路的樹根枝丫,朝那一人高兩臂寬的窄洞跑去。

頭頂青花傘的法光逐漸暗淡,在蠱樹王的鞭打下傘麵開裂,搖搖欲墜,林又夏臉色蒼白,亦不太好。

“這是你的本命法寶?”左逐之驚訝之下,又向蠱樹王射出三發箭矢,此三箭顯然用了大力,直接刺穿了蠱樹王三根強壯的旁枝,引得它痛呼連連,“你快把傘收了。”

林又夏感激地朝他看了一眼,但並未收起青花傘,此時他們也已靠近洞口。

“這應當就是出口了,走!”湛長風持扇切開從旁刺來的樹根,閃身入洞,唐晉山.豐山海緊隨其後。

這洞僅容一人過,全部走完要耗時間,他們之後是丁兆幾人,再後是壓陣的左逐之和林又夏。

等丁兆幾人走完,左逐之邊搭弓射箭,邊催促,“林道友快走!”

“你先進去,我還能擋一會兒!”

左逐之見林又夏堅毅的態度,心下慨然,竟還有這種有義氣的修士,此事過後定要好好結交一番。

他當即矮身入洞,看著林又夏一點點朝洞內退來,突變陡起,一根血枝刺破青花傘,卷走了林又夏!

左逐之渾身一震,連忙探身出洞,卻見那話不多的窈窕修士被數根枝條刺穿四肢胸口,舉在半空,頭顱無力垂落,已然死了!

“該死!”左逐之拉起逐日弓,一連射了十箭,卻也無能為力,歎氣鑽入洞中。

前麵諸人聽到左逐之的喝罵,料想是林又夏出了事,但麵對脫凡境的蠱樹,他們能脫身就算極好,現下除了可惜外,唯有儘快離開這裡。

那群蠱樹似乎畏懼這個洞口,沒有鑽進來,而前邊打頭的湛長風已經看見光了,隻是臉色微沉,扣緊了雲中扇。

洞外有人,而且不少。

她貼壁走了幾步,停下,朝後麵的唐晉山使了個眼色,唐晉山會意,傳音叫後麵的人不要亂動。

“現在該怎麼辦,這是等著我們跳入甕中呢。”

“離位兩人,坤位九人,兌位五人,乾位隱藏一人。”湛長風凝神感應到他們的位置,“我製造混亂,你們隻管乾。”

“裡麵的人聽著,你們的將軍在我手中,乖乖出來受縛,不傷你們性命!”一道粗嘎嗓子喊話。

豐山海急急傳音,“不能亂來,將軍在他們手裡!”

湛長風再次感應,果斷調整策略,“將軍在兌位,唐晉山救人,其餘人隻管殺。”

丫的本來隻是乾,現在變成殺了!

豐山海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湛長風甩出三個震天雷,這震天雷是經過改良的,上麵繪製了引火陣,觸物即爆,洞外立時傳來爆破和痛呼之聲,她衝出洞,一劍萬世鏡,將所有人攝入紅塵顛沛中,唐晉山緊跟著直取兌位五人。

那夥人被炸了個慌,重傷者眾多,又被紅塵業力束縛,哪裡逃得開,眼見就要被唐晉山砍個死光時,一道怒喝隨著脫凡威壓傳來,“你們要是敢動手,你們將軍就要被蠱蟲噬心了!”

唐晉山透過爆炸產生的煙霧,看見一個頭戴銀飾,穿著藍布衣的老嫗走來,臉上儘是威嚴,又聽見燃念中蠱,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燃念手上戴著禁靈鐐銬,要不是這身築基修為,也得被炸個半身不遂,她瞧著滿地的人痛呼,不由抽了下眼角,吐出濁氣,拍了拍有點焦的袍子,站起身來,“大家有話好說,什麼都是可以解決的。”

“對啊,都是可以解決的,麻煩這位前輩給下解藥,順便把禁靈鐐銬戴在自己手上,否則就彆怪我無情了。”

湛長風擒著一個少年從樹後出來,麵無表情地看了眼燃念,又將視線移到老嫗身上,“照我說的做。”

老嫗見了她手裡那個人,氣得眉頭抽抖,“後生休要猖狂,我或可饒你不死!”

湛長風匕首抵著少年的脖子,從他懷裡抽出一個帶蛇圖案的令牌,“培養個少主不容易吧。”

多眼熟的蛇圖案,她早該想到的,高天族。

而這個容顏絕美的少年亦是眼熟,不就是當年那個巫成麼。

她剛剛襲擊藏於樹後觀看的巫成時,猛然認出了他,手快地將墨玉扳指摘下來,她還不想暴露易湛的身份。

隻是她此番威脅老嫗,還要注意巫行山出現搗亂,不可謂凶險。

巫成被封了經脈穴道,隻感覺到脖子間的冰涼,突然勾起了他三年多前的懼意,頓時頭皮發麻,他爺爺的居然又被挾持了!

又被挾持了!

小半個時辰以前

燃念擠過窄洞,進入穀中,地上散亂著血跡,一直沒入儘頭那片火燒雲般的楓林。

“你來了。”

燃念看向憑空顯出身形的老嫗,行道禮,“多謝貴族配合。”

老嫗無言,目光滄桑,撫摸著趴在手背的黑蠍,良久才道,“穀中不見時遷,原來早已滄海桑田,碧蟾宗.幻海春蜃.天眼白虎已經消失,我族也該到這一天了。”

“巫族長何必自哀,有我等在,定不會讓高天族就此湮滅,藏雲澗永遠有貴族的一席之地,您同意這個計劃,不也是為貴族尋生路嗎?”

“還有需要我做的嗎?”巫雲翎似不想多話,神色陰鬱。

“我懷疑我們一行人裡有那幾方勢力的細作,待會兒我假裝被擒,貴族要求他們發下道誓並進秘境幫貴族拿出那件東西。”

巫雲翎不以為然,“何需費這個力氣。”

燃念搖搖頭,“我和貴族的關係還不宜暴露在他們麵前,況且裡麵有幾個看好的人,如果能借此讓他們歸順,也是一石二鳥。”

想也知道她看中的不會是尋常修士,這是要他們高天族來當壞人啊,巫雲翎歎道,“這不在我們的約定當中。”

“族長不必猶疑,一切有我負責,不會讓貴族招恨難堪的。”

“.......也罷。”為了讓高天族重新出世,已經沒有退路了。

小半個時辰以後

燃念感覺到巫雲翎若有若無的瞪視,嗯.......她可以收回她能負責的那句話麼?

有人不按套路出牌啊!

豐山海為什麼連這點都阻止不了!

豐山海不敢與之對視,不是說蠱樹那關很容易過嗎,為什麼蠱樹王會出現!他們都被打出熱情了,誰攔得了他們!

此時唐晉山.左逐之.丁兆等人護在湛長風身前,深知此子在手,說不定能將局勢翻轉。

巫雲翎怒然想罷手,若讓族人和好不容易選出來的少族長身死,絕對是她不願意看到的,且這夥人聽燃念的,真要拚個魚死網破也不劃算,當下道,“外來人,我不管你們闖我族領地是為了什麼,但敢殺我族人,就永遠彆想走出去!”

高天族的領地?

看那瘴氣迷陣和蠱樹林也不是新出現的,難不成這是巫行山的老家,高天族的祖地?

那燃念所謂的秘境究竟是何?

湛長風思轉之下道,“我想我們之間有誤會,將軍也不是會擅闖他族領地之輩,隻是你們給人下蠱意圖威脅,實在不得不叫人反抗,不如心平氣和談談,我想將軍也有此意。”

燃念隻能跟著說,“最近藏雲澗異動頗多,我們是追尋幾夥賊人而來,如果給貴族添了麻煩,還請諒解。”

“那你們說說,這幾夥人為何來此,你們又想乾什麼。”巫雲翎臉色稍霽,似乎真被先前那幾夥人困擾。

“此事不好明麵上談論,我以合水城將軍名義起誓,我等對貴族並無惡意,不知能否私底下詳談?”

巫雲翎略微沉吟,“我可以給你解蠱,但諸位還請去我們那兒做客一番。”

丁兆首先就不同意,沒說秘境附近有一個玩蠱毒的族群守著啊,還是脫凡強者坐鎮,這怎麼探索秘境,就算探索還怎麼瓜分開采權!

他麵上不好明說,暗裡給燃念傳音質問。

燃念也是無語,這丁家果然心心念念都是秘境開采,回道,“我此前潛入沒遇到這些人,現在首要是脫身。”

“既然貴族相邀,我們也不好拒絕。”燃念看向湛長風,示意她放人。

湛長風手中匕首穩穩地抵著巫成的脖頸,“彆怪我先小人後君子,實在是貴族太厲害了,讓人不得不防範,請立下道誓,在我們踏出鳳凰溝前,不得對我們動手。”

巫雲翎被誇得一點也不高興,沒讓這些人立下道誓,她自己就要先立了?!

風從兩方人間卷過,靜寂了片刻後,巫雲翎冷冷一笑,立誓道,“我高天一族誠邀你等做客,隻要你等沒有對高天族不利,高天族當赤誠相待,不動手,不下蠱。”

“得罪了。”湛長風鬆開手,巫成揉著脖子狠狠瞪了她一眼,跑向巫雲翎身邊。

巫雲翎弄開了燃念的鐐銬,召來族人將被炸傷的人送回去治療,然後道,“請吧。”

湛長風一行人跟在高天族後邊,少不得受到不滿甚至敵意的目光,畢竟他們被炸傷了不少人。

這圓穀中到處都是低矮的植被,並無建築,不像是有人居住的,直到巫雲翎.巫成幾人憑空消失後,他們才察覺此處有高強的隱形結界。

穿過結界後是一片吊腳樓,戴銀飾穿藍衣的高天族人隨處可見,或打水洗衣,或坐在家門口編著竹籃,或奔跑嬉鬨,時有犬吠雞鳴,好似平凡村落。

有幾個人驚叫著跑過來,攙扶受傷的族人,“出什麼事了,誰傷的?”

“他們是何人?”

“哇,這是外來人嗎?”

“巫褐,這是新來的客人,你帶他們先去空樓安置,好生招待,至於將軍,請先隨我去解蠱。”巫雲翎道。

被叫做巫褐的高個男人淳樸地笑笑,“幾位客人隨我來吧。”

湛長風幾人見燃念同意,便不作他說,跟著巫褐去了一座吊腳樓。

巫褐十分熱情,將他們送到吊腳樓後又拿來許多吃食,不過他們哪敢拿這裡的東西吃,笑著寒暄了幾句便借口需要休憩,將人打發走了。

唐晉山出聲,“現在該如何,觀此處氛圍,走我們前頭的那些人似乎還沒發現這地方。”

“但圓穀中除了東邊那楓林,其餘地方一覽無餘,也不是能藏住人的,他們跑哪兒去了”左逐之也疑惑道。

周永塬.駱華不見蹤影,石天祿已死,三姓中還剩駱華帶來的一名築基駱聞,石天祿那邊的石一敢,丁家就丁兆一人。

三姓最關心的還是秘境的歸屬問題,也不理湛長風幾人,一起到某間房裡嘀咕商討去了。

湛長風對唐晉山三人道,“等燃念將軍回來再說罷,先去休息一會兒,養足精力。”

“也好,我們現在算是抓瞎,等聽令行事吧。”豐山海說完,告辭挑了間空房進去。

餘人各自散開。

湛長風進了一樓右手邊的房間,房間內擺著木製家具,還有一道竹屏風隔開了臥榻和案幾,雖小但五臟俱全,就是隔音不太好,不用刻意聽,便能聽見屋外風車轉水的聲音。

湛長風推開後邊的竹門,外麵是環樓的曲廊,越過抽水的風車望去,一座座吊腳樓依山靠河,層疊而上,如星鬥灑落在這穀地裡,仿佛被剔去了喧囂和浮華,變得悠久沉澱,天然舒適如果你能正視高天族的特點的話。

比如右邊那座吊腳樓旁有棵樹,遠看上麵好像掛著一條條布帶,其實是毒蛇。

這些蛇被拔了牙掛在樹上,涎水和毒液緩慢地滴落,下麵還有盆子接著。應該是製作某種蠱毒的材料。

燃念的行事從邏輯上來講沒有疑點,但在她眼裡,還有一個漏洞,那就是效率。

在合水晚宴上選拔幾家大姓的人參加,分批將他們指往蓮方,路上假扮鏢師驅車趕路,縱使可以用平衡各姓利益.減弱司巡府懷疑等理由解釋過去,但是......

效率太低了,這就是她一開始覺得哪裡不對的原因,從她的角度出發,她是不會選擇這種方式的。

如果不選這種方式卻偏偏選了,那就是彆有目的。

追襲上來的攔路人.走在他們之前的先行者,像是被故意引去開路的,或者說,她就是要將這幾夥人引出來。

引出來做什麼未知,反過來想,他們為什麼會被引出來?

湛長風坐在門口的竹凳上望著那些蛇,是蛇。

一切的源頭是那把失竊的寶劍,寶劍上有圖騰,圖騰裡有一筆蛇形紋,若將它單拎出來,就是高天族的徽記。

但那幾夥人的目的和高天族有什麼關係?

而且,她懷疑燃念和高天族認識,那種氣場上的和諧,很微妙,也很難用肢體.語言掩飾過去。

燃念慢騰騰地離開巫雲翎的屋子,順便用眼神逼退了路邊衝她狂吠的黑狗,心裡思忖著事兒。

她中蠱也不過是裝個樣子,在巫雲翎那裡待了會兒後,便要再想個說頭將自己這些人引到秘境中,其實不引也沒關係,反正該進秘境的人已經進了,餌的作用到此為止也無不可。

隻是平白少了事端,沒辦法將這些人拉入局。

唐晉山.左逐之這幾個榜上人,價值可是很大的。她抬頭望向那座吊腳樓,但價值最大的,還是這位新的零分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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