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吃?”
麵對少年的詢問,她張惶無措,順手拿起離得最近的椰蓉雪花糕小口嘗了起來,甜得有點發膩了,她不太喜歡,隻是太子許是看她吃得認真,以後每每遇此情況,就將一碟雪花糕先端到她麵前,省得被其他世子郡主們哄搶光,世子郡主們見此也不敢伸手去拿,她隻得一個人將那碟雪花糕吃完,漸漸竟也喜歡上了這味道。
那些世子郡主其實是各諸侯寄養在皇宮的質子,年少時玩得再好,到了某個節點,也會出現裂痕,那年冬,景帝不知為何,突然大發慈悲,允許他們回去與親友團聚,也是那年冬,先皇後仙逝了。
對外稱病逝,可她記得先皇後彌留之際吐出的黑血,還有握著她手,似悲似歎的那句,“離憂,若是可以,不要進帝王家。”
她回頭看見太子冷著臉,目光如深淵,從此她再也沒有看清過他眼底的情緒。
局勢陡然緊張了起來,各地出現異動,她不知道朝堂上的風雲,隻知道那段時間,父親總是匆匆出門,又很晚回來,直到某一天,父親歎著氣對她說,“太子要親征了。”
城門口,太子一身黑色的儲君冕服,看上去那樣威嚴淩厲,又是那樣的不近人情,好像會帶著他的軍隊永遠離開帝都。
她從父親那邊探聽太子行軍到了哪裡,打了幾場戰役,有沒有受傷,終於在兩年後,太子班師回朝了,帝都內萬人空巷,去迎接凱旋的儲君。
他坐在駿馬上,像是九闕之上的神祗。
聽說大乾的兒女為他如癡如狂,聽說民間流傳著一句話“一見太子誤終身,不見太子終身誤”,她聽丫鬟說著,穿上了鳳冠霞帔。
南方局勢還不穩,太子回朝,僅是因為朝中催促他快點成婚,為皇族留下血脈。
那一年,她十六。
大婚那夜,她滿懷期待,換來的卻是絕望。太子牽著另一人的手進入他們的寢宮,告訴她,他愛的是身邊這人,想要身邊這人成為趙離憂,成為太子妃,望她成全。
“孤,可以為你尋一處安居之地。”
她攥著喜帕,用儘力氣回答“不需要”,她讓外祖將她接回了玄隱宮,改名歲清寒。
她以為今後伴她左右的唯有山上孤雪,以為再也不會見那人一麵,結果四年後,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撞到了前來玄隱宮挑戰的太子,她拚下全力拿劍刺去,在他愧疚的目光下愈發肆無忌憚。
這個人當真是她的劫。
歲清寒在最後一步敗了。
徐為先啞然,他認為最有可能通過升天路的緣覺和歲清寒,一個中途離開,一個僅差臨門一腳,這算怎麼回事。
月至中天,能通過升天路的,已經去了上界,不能的也已離開,徐為先心中猶疑,緩緩踏上升天路,往常能如履平地的升天路,今日竟走得有點顫抖,他身體冰冷,難道是他的心境出現了問題嗎?
他有驚無險地到了升天路的儘頭,見到了師門尊長,作揖問道,“明湯王身死,大乾似乎氣數未儘......明湯真的可以為天下主嗎?”
“大乾必須亡。”
徐為先下拜,“我知曉了。”
他擰眉深思許久,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去太子的治下看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