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清漪想了想,聲音變得輕柔起來:“我可以跟你走,隻要你不傷害我。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對於眼下你對我所做的這一切,我十分不理解。”
“問得多,死得早。”
師清漪立刻識相地閉了嘴。
她雖然不曉得這個女人的真正意圖,女人說出來的話也很奇怪,自己不是很懂,但是她懂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隻有乖乖聽話,才有活路。
畢竟身後那把手槍,不是玩具。
女人在後麵催促師清漪往前走,師清漪一邊慢騰騰地挪動步子,一邊在心裡暗示自己要冷靜。等走到車的前輪附近時,師清漪把伸進褲兜裡的手拿出來,雙手攤開做個手勢:“我可以係一下鞋帶嗎,鞋帶有點鬆。”
她今天穿的是簡單的一款白色帆布鞋,素雅上衣和長褲,烏黑馬尾,打扮得青春而又柔媚。
女人同意了:“快點。”
師清漪蹲下去,麻利地係好鞋帶,同時將手心裡捏著的一個圓形小東西,飛快塞到自己鞋底下,不著痕跡地踩著蓋住了。
“可以了,謝謝。”師清漪站起來,鎮定地開始走。
很快就有一輛黑色的路虎越野車開過來,停在她們邊上,後麵車門打開,一個戴墨鏡的年輕男人把師清漪扯上去,那女人則自己拉開前門,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天氣很熱,女人卻穿著外套,上車之後,她立刻把外套脫下來
,摘掉口罩,拿出衣兜裡的手槍,彆在腰間。
路虎迅速發動,像獵豹一樣躥了出去。師清漪慣性地往後靠,手抓在後座的米色靠墊上。
墨鏡男臉長得很帥氣,翹著二郎腿,嘴裡嚼著口香糖,緊緊地盯著師清漪看,唇邊一絲戲謔的弧度。那眼神,恨不得吃了她。
師清漪坐直身體,微微一笑:“墨鏡,很帥。”
墨鏡男也咧開嘴笑,推下墨鏡看了她一眼,對前麵的女人說:“寧姐,這妞真不錯,很有意思啊。”
副駕駛席上被稱作寧姐的女人冷冷地說:“人不錯,也不是你的。”
墨鏡男聳聳肩,做個無奈的手勢,指著師清漪手腕上的紅玉手鏈,對她說道:“你不走運,戴上了這串鬼鏈子,鬼鏈認主,這輩子都彆想取下來,除非你死了,或者不怕疼把手給剁下來。今天我們老大就要用得上這條鬼鏈子,之前找了很久,終於聽說被賣到了芙蓉巷裡一個叫陳景發的人手裡,今天正要去陳景發的無色鋪拿貨,可不巧就被你給搶先戴了,這就是天意,就是命。不過放心,鬼鏈忌血,我們不會把你的手砍下來,以免沾染血汙,等下你乖乖跟著我們走就是。”
“我會死嗎?”師清漪聲音溫軟地問。眼睛盈盈的,裡麵像有春日早晨彌漫的霧氣。
就如眼前這名年輕男人所說,是天意,是命。她剛才在陳景發的鋪子裡,第一眼就看上了這條紅玉手鏈,十分喜愛,結果這條手鏈,卻給她帶來這莫名其妙的災禍。
墨鏡男被她那雙琥珀色略帶嫵媚的眼睛勾著,有點不好意思,摸了摸後腦勺:“小姐,你問我這麼專業的問題,這叫我怎麼好回答你咧。”
師清漪盯著他的黑色皮帶處,眼神示意:“你不就是這方麵的專業人士嗎,皮帶上掛著手槍和短柄軍刀,不是做擺設的吧。”
墨鏡男愣了下,隨即爽朗地大笑:“小姐,你叫什麼名字?膽子很大,我很喜歡你。另外告訴你,我雖然是專業的,但是我入這一行以來,從來不殺女人。”
“師清漪。”師清漪輕輕點頭,“這麼說我還要慶幸,你沒殺過女人。”
墨鏡男嚼著口香糖說:“我是葉臻,右邊副駕駛席上的是寧凝,我們都稱她寧姐,開車的是大風。我們現在去老大那裡,跟他會合,他那裡還有幾個弟兄。”
前麵寧凝回過頭來:“姓葉的,你每次碰到漂亮女人,少說幾句話會死是不?彆忘記你自己是乾什麼營生的,和她廢什麼話。趕緊用膠帶把你這位妞的嘴巴封上,再把你自己的嘴巴封上。”
葉臻搖下車窗,吐出口香糖,劃拉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說:“寧姐,都封住了,清靜咯。”
寧凝透過前麵車鏡,看到後座情形,哼了聲,不再開口。
師清漪扭過頭,看著窗外安靜地笑,同時將窗外飛掠而過的路線和景致,一一地記在腦海裡。她的記憶力十分好,尋常路標,看了一般不會忘記。
之前她在借口係鞋帶的時候,已經在自己車子的前輪附近留下了線索。手機被寧凝搜走了,處在關機狀態,老楊知道她下午會回墨硯齋一趟,有些重要的賬務需要商量整理,還需要清點盤查貨物,如果她遲遲不回,老楊在店裡等急了打手機找她的話,絕對是無法接通。
天一黑,發現她沒去墨硯齋理賬查貨,也沒回家裡,老楊深知她的性格,不會失信,更不會關機玩失蹤這麼久讓人擔憂,肯定會疑心出來尋找。
到時候老楊找到自己的車,看到自己留的那個標記暗號,以老楊的精明和多年經驗,應該會想到去公安局調用這條路段的電子監控錄像。電子監控錄像拍下了路虎的車牌號,追蹤起來大概不會太過困難才對。
心裡的計劃雖是這樣,但是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中間很可能出現各種變故,隻要一步錯了,就全盤皆輸。
中國對槍支和管製刀具限製得非常嚴格,這批人能弄到這麼多違禁武器,絕對不是等閒之輩,自己估計前路渺茫。也許在老楊找到她的車之前,她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這誰又能說得準呢。
師清漪像乖巧的貓一樣,偏了偏頭,將頭枕在後座的靠墊上,臉上的黯然,終於掩藏不住。
幸好葉臻看上去對她不錯,還是很關照她的,那個開車的大風沒什麼話說,而寧凝這個女人脾氣雖然大,好歹到目前為止,也沒露出什麼對她不利的意思。
路虎裡麵坐著的三個人,也許不會對自己構成威脅,怕就怕葉臻口裡說的老大和其他幾個弟兄,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
而這輛路虎,又將要帶她去往何方。
開了大概一個多小時,路虎離開長沙市區,開入偏僻的郊區。路越來越難走,道路兩旁高矮樹木叢生,到了最後麵,路虎居然開始爬山路,沿著蜿蜒的盤山道又開了很久時間,眼看著太陽都快要下山了,路虎才終於熄火停下。
師清漪被葉臻帶著下了車,葉臻湊到她耳邊,耳語說:“等下見了我們老大,你最好不要亂說話。我們老大,脾氣非常不好,你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他,師小姐,你懂的。”
葉臻一笑,對著自己的脖子抹了一下。
師清漪撩了撩發絲,也回了個淡淡的笑容:“謝你關照。”
葉臻伸出手來:“方便把你的電話號碼給我不?”
師清漪說:“等下我如果死了,電話號碼就是給你了,你以後打給我,也沒人接呢。”
葉臻把墨鏡取下來:“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師清漪微笑著輕聲說:“恩,那等我最後活下來,能安全回家去,到時候再
給你電話號碼。”
葉臻拍著胸脯:“為了師小姐的電話號碼,我一定會努力,護你周全。”
寧凝走過來,白了葉臻一眼:“滾吧,姓葉的,我這一大溜的電話號碼,你怎麼就不向我要呢。”說著,在師清漪肩膀上拍了一把,“看你是個聰明女人,應該知道少說話,多聽話,活得越長,過得也就越好的道理。”
師清漪點頭:“知道。”
寧凝把手槍彆到腰間皮帶上,打個手勢:“跟我走。”
四個人走進山上密林裡,山野密林幽靜,混合著樹葉植被以及泥土特有的清香,還有山風吹拂過來,輕輕軟軟,比炎熱的山腳要涼爽舒服許多。
葉臻在前麵拿短柄軍刀砍開擋路的灌木,這樣走了一大段路,師清漪聽到前麵隱約地傳來男人的喧嘩聲,心裡立刻變得警覺起來。
掌心冒出冷汗,手腕處那串紅玉手鏈像是滾燙發紅的烙鐵一樣,烙得她生疼。
灌木被撥開,眼前變得空曠,很明顯是被人工清理出了一小片空地。幾個穿背心的男人坐在一個洞口旁邊吸煙,看架勢是在等人,青煙嫋嫋,嘴裡不時吐出難聽的臟話來。他們的腳邊上放著很大的登山包,大概有半人高,鼓鼓囊囊,包口露出幾根看起來像是金屬打造的工具,上麵沾滿泥土。
師清漪站在稍遠的地方,看了那洞口形狀,以及洞口堆出來的土層一眼,心底涼了下來。
居然是一個盜洞。
原來寧凝和葉臻他們這一夥人,是盜墓的。
這座山上,還有古墓存在的嗎?
是什麼年代的古墓,裡麵有些什麼珍貴的陪葬品,墓主人又是什麼身份。師清漪腦海裡立刻條件反射地思考起一連串的問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