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啊，嬢嬢錯了，嬢嬢早上不應該偷吃你的米花糕咧，你快回來啊”
“你回來姑姑去偷你婆的私房錢帶你出去耍”
“咻咻啊”
……
裴家小姑裴天紜趴在往日敬而遠之的洗衣台上，清泠泠的美目通紅，眼淚跟著不要錢一般往下淌，雙手緊緊地摟著小崽子，聲音中的悲痛聽得所有人心裡一酸
“偷你媽的私房錢，沃日你串串的龜兒子，我看你是吹糖娃娃的轉行——不想做人了啊，老子上輩子遭了撒子孽生你這麼個狗日東東……”
牛香香也酸，那是酸檸檬打傷口上，火辣辣的，氣得她上前一巴掌就抽在裴天紜的後背上，打得人呲牙咧嘴，一時之間打斷了那悲痛的情緒
“還有，你哭喪啊，哭撒子哭，睜大你狗眼睛好好看一看，看你學了個昏醫，脈都號不來了”
裴天紜下意識鬆開小崽子，摸了摸她的脈搏，好家夥，這跳動的脈搏，不活個百八十歲都是短命
那股悲痛之情瞬間哽在心裡
她訕訕一笑：“這也不能怪我啊”
這一回來就看到這麼多人一臉沉重地站在院子裡，她媽還臉紅脖子粗，眼睛紅紅的，這小崽子就躺在這就跟躺棺材板上一樣，誰能不多想啊？
不過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裴天紜把小崽子抱了起來，非常慶幸地摸著她的臉蛋，摸到了一手濕，她抿了抿嘴，那股慶幸又變成了後怕
“我先帶咻咻去換個乾衣服，免得一會兒感冒了”
“趕緊的，老二媳婦去給你們叔伯倒點茶水出來，還有你們幾個小小娃娃”
牛香香先是衝著裴天紜擺了擺手，然後看向旁邊哭著的幾個小崽子，有些頭疼的同時，臉色也難看了下來
“都給我彆哭了，給我說說，怎麼人就掉水裡去了”
家裡當家做主的是牛香香，她一沉下來臉，看著很是唬人，幾個半大孩子抽抽噎噎說不出個所以然
“哎呀香香你莫急，人莫得事就是最好咧”裴大隊長趕緊安撫她，又道：“這個還是喊興國跟你說，人是他救回來咧”
牛香香意外了一下，看向了裴大隊長旁邊的年輕男人段興國，他也就二十出頭，留著清爽的平頭，濃眉大眼，看起來踏實穩重，是這會兒最受歡迎的那類人
也是她們家未來的女婿，裴天紜的未婚夫
“這麼巧？哎呀，興國娃啊，你啷個那麼厲害咯，今天真是太感謝你了……”牛香香很是感激和高興，越看段興國就越發覺得順眼了
之前還覺得這人家裡有點問題，後麵的婚事得看看再說，現在啊，她覺得這事完全沒問題
麵對牛香香的感謝，段興國臉上又一瞬間的不自然閃過，但是也就一瞬，他揚起了笑，說著客氣話
“牛嬢嬢彆客氣，我也沒做什麼，咻咻沒事就好……”
他這穩重又不邀功的樣子，看得牛香香更是放心了
雖然他家裡的事讓牛香香有些不滿，但是結婚嘛，還是人最重要，就段興國這靠譜的樣子，他們小倆口以後結了婚自己過自己的日子，肯定也和和美美的
牛香香滿意又滿意，一邊感謝著人，一邊招呼著他們喝茶
他們這邊不產茶，去買茶又需要票，鄉下一年到頭就那點子票，所以茶葉招呼人是很重視人了
大家因為小崽子耽擱了不少時間，現在也不在意喝點茶的時間了，就著坐了下來，喝點茶，嗑點核桃，熱熱鬨鬨的，氣氛一掃剛才的沉重
屋子裡麵，裴天紜剛把小崽子的衣服換好，轉個身放臟衣服的時間，轉頭就對上了一雙明亮懵懂的大眼睛
裴天紜驚喜：“咻咻”
咻咻沒有說話，神情呆呆地坐在床上，歪著腦袋看著裴天紜，像是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
裴天紜才不管那麼多，走上來抱著人就狠狠親了一口，眼睛又有些紅了，心疼地摸著她的腦袋
“乖乖，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咻咻總算是回神了，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眼睛，然後抱著腦瓜子，裡麵閃過一陣陣亂七八糟的畫麵，脹得慌
但是
“心窩窩，痛”咻咻捂著自己心窩窩，那感覺，好像是有人給她打了幾拳似的
壞得很咧
心臟不舒服？
裴天紜急得完全忘記自己也是個醫生了，想也不想的抱著小崽子就往外麵跑去
“媽，媽，咻咻心口痛，你快給她看看”
“撒子？”
牛香香來不及驚喜小崽子的清醒，跑過來把人抱進了懷裡，給人檢查了起來
心跳沒問題，體溫也正常，明麵上的大問題沒有
見她們出來，段興國的目光先是落在了自己未婚妻裴天紜的臉上，再看向咻咻，溫聲細語：“可能是水裡憋久了，給她順順氣就好了”
他這人長相說不上俊，但是五官端正一臉正氣，不管是大人孩子，看到他難有討厭的。
而咻咻卻是瞬間激靈了起來，剛才還蔫噠噠沒精打采的小崽子，這會兒耳朵都快豎起來了
那腦袋裡亂七八糟的像是亂毛線一樣的畫麵漸漸理順，然後定格在她昏迷之前的畫麵
四歲的小崽子見識有限，很多東西她不能理解，但是她知道
“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