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張太初點了點頭應允了下來,他掏出一本發黃的書冊後便喚來一個童子,招呼易塵下去休息。
天師殿大門無風自動,緩緩合上。
“大家怎麼看此人?”張太初忽然朝著大殿之後出聲道。
他大袖一揮,後殿內的霧氣如同長鯨吸水一般,儘數沒入後殿中央的一個香爐之內,露出後殿盤坐的四個道人,均是鶴發童顏,仙風道骨。
“回掌教,我剛用洞光神鏡探究過此人根底,此人靈性之淺薄簡直宛如頑石,如今一身修為應當是其懷有某種不知名的神體,強修而來。
此人未來想再進一步,千難萬難,如今或許還顯現不出差距,依靠著神體之強,甚至能大占便宜,但是真人境後期,可是要凝聚神通種子。
以此子的淺薄靈性,如何成道?
到時候他的神體反而會成為此人的桎梏,肉身之力終有儘頭,神體的優勢在真人境後期便會大打折扣。”一道人回道。
“嗬嗬,元虹師兄此言差矣,豈不聞兵主乎?著《離經》,另類成道,蓋壓一世,為尋求更高境界,最終前往那處地方。”另外一道人笑吟吟的反駁道,“此子心性極佳,向道之心甚堅,或許能蹚出一條不同的道路來。”
“兵主之才萬年難遇,此人何德何能能與兵主相提並論,”
“此子貌似純良,實則狂妄至極,吾不喜。”又有一人道。
“師弟所言不差,此人竟然還想以《龍虎抱丹大真氣》溯本歸源,逆推我天師府的《太一龍虎統攝真篆神法》,著實狂妄,而且還暗諷我天師府如今奢靡成風,當真可惡。”元虹真人再道。
“難道這不是事實嗎?爾等家族之人抱團守舊,奢靡成風,我龍虎山如今看似風光,裡子全靠我們這群老不死撐著,百年千年後會怎麼樣?”
“我師徒一脈被排擠打壓非是一朝一夕,沉屙難救,為之奈何?”
“田師弟,夠了!”
…
幾人越說越過,氣氛愈發激烈,竟然開始爭吵了起來,易塵早已不是幾人談論的焦點了。
“夠了,你們全給我閉嘴!”
張太初怒發衝冠道。
見得老天師發怒,幾人這才悻悻閉嘴。
鎮壓了幾人後,張太初臉色黑如鍋底,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龍虎山多年以來,早已形成大大小小的家族勢力,初時還好,後麵便宛如腫瘤一般尾大不掉了。
若是痛下狠心挖掉這塊爛瘡,那龍虎山便會分崩離析,這些家族如今也已經成為了龍虎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若是不挖,師徒一脈便會被吸乾營養。
可一家一室如何比得過天下英傑?
龍虎山衰落的內因便在於此。
內部山頭把持著資源和上升渠道。
如今的龍虎山看著鮮花著錦,實際上早就被門戶私計掏得千瘡百孔了。
瞧得外院的家族子弟占比情況便可窺一斑而知全豹。
老祖宗揭棺而起或可解一時之厄,可是家底總是會用完的啊。
一時間張太初臉上露出悲苦神色。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陷落在陰府的師兄張濟世。
此時他恨不得以身代之。
“師兄該不會是早就預料到了這種局麵,早早跑路找我背鍋的吧。”
回想起師兄臨走前拍著自己的肩膀輕聲道‘後麵就辛苦你了太初’,他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懷疑當中。
當時他沒有多想,如今回想起來這話好像有點意味深長。
他師兄雖然天資橫溢,但是性格著實惡劣,以前一起乾壞事時老是讓他背鍋擦屁股,他還每次都上當。
更過分的是他那大師兄還經常借著考校師弟修為的名義毆打他,打得他滿頭大包,還笑他頭角崢嶸,未來成就不可限量…..
“大師兄,你快回來吧,我想伱了。”
“你彆真死在那陰府啊。”
“如今天地再次異變在即,這既是劫難也是機遇。”
“師弟我快要頂不住了,一個不小心,山門有傾覆之危也未嘗不可能啊。”
想著想著,張太初臉色愈發悲苦,這鳥天師當得一點意思沒有。
煩死了。
不要問為什麼張太初不下狠手慢慢厘清打壓家族派係,狠狠清理一批人。
因為他張太初所在的那一支,便是龍虎山最大的一支,他實在無法向昔日的叔伯兄弟發難。
所以他隻能儘力當個裱糊匠。
便是清理了一批,或許師徒一脈能多進來一些人,但是更大的可能是他這一支占據的資源更多,事情反而更糟。
如今的龍虎山好像一艘巨艦,他想把一些人扔下船,給彆人騰出點空間,結果他發現自己這批人就是船上最胖的….
“大師兄,你是不想對我動手才主動去硬撼那陰府的嗎?”
一時間張太初臉色晦暗,雙手緊握,指甲嵌入了肉掌當中,似乎腦海中的念頭在天人交戰一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