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鳶眸底閃過一絲暗色。
又想起記憶中那個少年天子,也不知這麼多年來,他究竟長成了什麼模樣,按理說是應是懦弱無能的,可現在又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
商鳶的疑問,在後來覲見天子之時,終於得到了解答。
少年天子坐在上首,一派氣勢凜然,威儀自成,絕無一絲懦弱無能之相。
遲聿僅居此一人之下,二人看似十分和平,卻又各具鋒芒。
僅此二人高坐,滿堂目光便被吸引了去。
商鳶款款一笑,慢步上前,俯身行禮道:“臣妹商鳶,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身後使臣紛紛行禮。
“免禮。”上首傳來冷淡的少年嗓音。
商鳶微微一頓,抬頭看向商姒,目光與她相撞。
她微微一驚,隨即眉眼垂下,掩住驚奇之色。
這人……當真與她記憶中的樣子完全不同了。
當年,她還隱約記得,這位堂兄極為囂張跋扈,小小年紀便杖殺宮人取樂,殘暴至極,與傳聞中的暴君一模一樣。
可上首這人,氣質清冷淡靜,並無一絲殘暴的模樣。
商鳶驚疑不定,卻還是無比親切地笑道:“多年不見,陛下可還記得臣妹?”
商姒淡淡一笑,“自然記得。”心底卻暗想,先不說正事,反而來跟她扯這些有的沒的,商鳶倒是與常人不同。
這位郡主,看起來也出乎她的意料。
世傳她精於兵法,甚至能在楚國朝堂上與人議論政事,可見絕非一般女子,卻沒想到她看起來如此柔弱漂亮,腰肢細軟,盈盈不堪一握,麵若芙蓉,笑比春花,更有三分嬌弱媚色。
一顰一笑,都無比高貴柔婉。
商姒的目光從她那一對高聳□□上掃過,不禁想到了自己的胸……
心裡忽然有點……不是滋味。
商鳶笑著上一步,仰頭瞧著商姒,無比歡喜道:“當初在宮中,陛下便與臣妹親近,自那以後,臣妹便一直念想著陛下,此番臣妹親自為使到長安,主要也是來探望陛下的。”她拍了拍手,身側侍從連忙奉上一個檀木金絲的盒子,商鳶笑道:“臣妹聽聞陛下前段日子失蹤了,不知陛下身子如何,這是千年雪山靈芝,楚國近十年來,也就采擷了這一隻,還請陛下笑納。”
商姒拂袖,一邊的崔公公上前,將盒子收下退到一邊去。
商姒笑道:“有勞掛心。你舟車勞頓,如今正是午時,暑氣正重,朕才特地尋此彆莊設宴,不知郡主覺得如何?”
商鳶福身道:“陛下有心了,臣妹受寵若驚。”
“郡主覺得妥當,那朕就放心了。”商姒垂目看了一眼下方的宋勖,宋勖會意起身,抬手對商鳶道:“下官宋勖,見過郡主,郡主此番前來,依當初議和約定,可帶來了五千旦糧草,兵甲輜重若乾?”
沒想到這麼快就直入主題,商鳶對一邊的秋炆使了使眼色,秋炆上前拱手道:“在下秋炆。回宋大人,大將軍在文書中所要求一切,我楚國早已備好,不必擔憂。我軍糧草充足,也定不會舍不得這點糧草。”
言外之意——我們糧草充足,這些權當是施舍給你們。你們竟然連這點糧食也缺,看來也不怎麼樣。
武將席位中,樓懿冷哼一聲,嗤之以鼻,腹誹道:個奶奶的,糧食足怎麼了?糧食足不會打仗,白瞎。
宋勖倒也不氣,氣定神閒道:“如此甚好,有糧草供給,往後陛下下詔發兵,更能快速剿滅反臣。”
言外之意——任你如何,不過也隻是諸侯之一,天子下詔要你糧草,你敢不給?
秋炆的臉色黑了黑。
他皮笑肉不笑,眼神深處陰沉無比,正要斷然開口,一道女子聲音驀地打斷了他——
“自然是會的。”商鳶掩唇微笑,唇角酒窩淺淺,端得是極為無害的模樣,一雙靈動的眸子在遲聿身上逡巡而過,笑道:“大將軍手下大軍驍勇,若能聯手克敵,這四方不臣之人,自然得畏懼萬分,您說是不是?”
她望著遲聿,看著這人的鋒銳眉眼,凜然氣勢,心底微微一蕩。
這個男子,不愧為昭國戰神,一代王儲。
氣勢非凡,當真是氣勢非凡。
商鳶未嫁駙馬,但府中養著幾位麵首,她在楚國地位極高,她那楚王哥哥都得依附著她,自然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公主府中養了好幾位不錯的男子,有文人墨客,亦有健壯一些的,可都不及他絲毫。
若能嫁得此人……
從前那些麵首,全部遣散又何妨?
商鳶如此想著,眉眼越發生動起來,眸子裡波光流轉,浮上一層明麗春水,殷殷地望著遲聿。
遲聿正要開口,餘光忽瞥見,商姒的臉色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