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雖然借了你表哥錢,但也算是買了,就等著交樓了,再給辰辰買輛車子,我們做父母的任務就完成大半了。”
秦秀看了白鷺一眼。
“但家裡的收入來源你也知道,也就養點雞,養點豬,加上你爸做的泥水工,如果隻是還債的話兩年也能還完。”
“但你和薇薇以後結婚,雖然不能給你們車子房子,但也要給你們攢點錢,一人最少要十五萬,怎麼樣都要兩年,加上這些年的花銷,這筆債,最少要五年才能還完。”
“到時候你爸都六十了,誰還會請他做工啊!我如今這身體做了幾次手術後就乾不了太多活了……”
白鷺:“……”
雖然她媽廢話說了很多,但中心思想也就圍繞一個“錢”字,順便點出自己身體不好,訴苦一番,讓她心疼心疼她。
秦秀繼續說道:“我們給辰辰的多了,給你和薇薇的就少了,你們的嫁妝,還得這兩年攢一攢……”
她沒說的是,白鷺給的十萬塊買房錢,白辰也是要還的,還完之後,這房子才是真正屬於白辰自己。
白薇那孩子也就罷了,工作兩年多,沒見她一分錢,但對於白鷺,秦秀覺得挺對不住大女兒的,乖巧又懂事,還節儉,甚至這兩年每個月還給家裡打生活費。
她這五年身體不好,做了三次手術,每次都是她在操持,請長假,陪護,不僅要照顧她,晚上還要熬夜做設計圖。
這麼好一個孩子,她還要虧待她。
秦秀眼眶一熱,拚命忍住才沒有哽咽:“媽是想說,你彆怪媽,以前你每個月都給家裡寄一千五的家用,下個月就不要再寄了,你自己攢著,以後你賺的錢都自己攢著。”
白鷺看著拚命忍住不哭的媽媽,她清楚地知道,媽媽是偏心的,她偏心弟弟。
哪怕不是偏到沒邊,但那也是偏。
以前,她是在意的。
但如今,她居然可以理解她的偏心。
白鷺覺得媽媽很可憐。
她,白薇,白辰,也很可憐。
因為窮。
秦秀這個人很要強,同時也很悲觀,這兩個詞出現在一個人的身上,真的很割裂。
白鷺外婆生了六個孩子,老大和老幺是男孩,中間是四個女孩,白鷺媽媽比她小舅舅大一歲,是四姐妹裡最小的,也是幾個兄弟姐妹裡家境最差的一個。
她一直覺得自己命不好,嫁給白鷺的爸爸——白江之後,沒有過過好日子,為了生個兒子,到處躲,後來孩子大了,政策放鬆了,就又跟著白江出去大城市務工,辛辛苦苦賣勞力,一年到頭都沒有攢下什麼錢。
白江是個建築工,早期時候,人工極其廉價,大工五十塊一天,秦秀跟著在工地做小工,三十塊一天,兩個人一天加起來都沒有一百塊,還要供三個孩子讀書。
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實在周轉不過來的時候都是靠白鷺這些舅舅姨姨們在支撐著,也不是說光借不還,隻是要慢點還,而是說不好,沒還完還要借。
秦秀一邊要強地想要證明自己可以過得很好,一邊又不得不接受娘家人的幫助。
久而久之,秦秀整個人就顯得很擰巴,很節儉,很看重錢。
白鷺就是在這樣一個不富裕,甚至可以說是貧窮的家庭裡長大的。
她讀大二的時候就開始勤工儉學,靠著青澀不成熟的設計圖,愣是把夥食費賺了出來,正式上班之後,還給白薇交學費,雖然是公辦的大專,一年隻需要五千,三年就是一萬五。
隔了一年,白辰複讀,學費一年一萬,隻考了個二本,民辦的,學費一年三萬五,四年就是十四萬。
要不是前幾年橫行的豬瘟沒有波及到他們村子,讓他們家賺了一小筆,說不定白鷺家的貧窮還要延續二十年,怎麼可能隻借了二十萬就全款買下七十萬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