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乾活麻利,很快推著第二車回來了。
卸了箱籠,吉祥滿頭是汗,花大嫂忙著清點箱子,沒有任何表示,還是花椒塞給吉祥一塊二兩半的銀錠,“今天真是辛苦了,給你和看門的兄弟們打酒吃。”
如此闊綽的打賞,吉祥不肯收,“自打那次喝醉誤事,丟了三少爺書童的差事,我就發誓不沾酒——再說我是為了花卷大哥。”
花椒聽了,羞得滿臉通紅。
然而,這隻是尷尬的開始。
花椒是鬆鶴堂的三等丫鬟,伺候老祖宗的除了嬤嬤,婆子,媳婦子等,丫鬟們的份例是二十四個三等,十個二等,八個一等。
鬆鶴堂供給三等丫鬟們的房間,是東麵的一排倒座房,一共有八個房間,三個三等丫鬟共用一個臥室,都睡在東邊的大炕上,是個大通鋪。
每人一個到頂的衣櫃,一個臉盆架,架子有兩層,放著兩個銅盆。
每個人的櫃子都放著官中發放的被褥、手巾、兩套冬衣、鞋襪、釵環、甚至胭脂水粉頭油、牙刷、擦牙用的青鹽、洗澡洗頭的香胰子皂角等等生活用的東西,果然是“光著身兒進來都行”,什麼都有!
什麼都有,對於家境一般的丫鬟是好事,頤園養著她,家裡少了一個人的開銷,還能把月錢捎給家裡頭,家裡多一份進項。但對於帶了一馬車東西的花椒來說,是個麻煩事!
彆說就這麼一個衣櫃了,這個三人間的臥房都堆不下她的東西呀!
花大嫂犯了愁,“這如何是好?好容易拿進來了——都怪你那個好大哥沒提前打聽清楚!”
花椒氣得跺腳,“娘,大哥成天在鋪子裡忙,他怎麼知道頤園裡頭的事?”
花大嫂繼續埋怨,說道:“鵝姐她也沒提前跟說我一聲兒。”
花椒說道:“娘也沒問過人家,人家怎麼跟娘說?快彆說了,實在不行,要二哥他們把不太用的東西再推回家。”
正說著話,就有也住在這個屋裡的三等丫鬟搬進來了。
看那丫鬟的穿衣打扮,也是不凡,她看著滿屋子的箱籠包袱,挑了挑眉,“我說,你們快點好不好?我都走不進去——我也要整理行李的呀。”
頤園這個地方,真是“臥虎藏龍”,從東門到鬆鶴堂,除了吉祥,愣是沒有一個人把花家放在眼裡的!
花椒不想一進門就和同事(注釋見作話)鬨得不愉快,忙道:“好姐姐,對不起,我們這就收拾,你到炕上先歇一歇,炕上是熱乎的,我這裡還帶了些零嘴,姐姐嘗一嘗,我們馬上就好。”
看花椒這個低眉順眼的態度,同屋的少女往炕上一坐,“快點的吧。”
母女兩人開了箱子,挑挑揀揀,把重要的家夥往衣櫃裡裝,再收拾了四個箱子,兩個搬到炕上,兩個靠牆堆到牆角。
最後花家把挑剩下的行李重新裝回兩輛車上,愣是裝不下,還是要推兩趟,好一頓折騰!
推到第二趟的時候,花大嫂累得發髻都鬆了,為了女兒咬牙堅持著。
途經長壽湖湖邊的抄手遊廊,看到有三個人悠閒的坐在廊邊美人靠上賞著湖景。
其中有個婦人,長得豐壯,花大嫂就像看到救星似的,揮著手叫道:“鵝姐!真是你啊!”
正是如意,如意娘,鵝姐三人,她們已經把承恩閣的房子收拾好,行李也歸置整齊了。
吉祥說過,酉時關門,此時還早,三人就在頤園裡逛一逛,珍惜難得的親密時光。
被人打斷了興致,鵝姐露出“和善”的笑容,“是我,花大嫂是來送你家花椒的吧。”
花大嫂抹去額頭的汗,“今天真是一波三折,累死我們了。”
鵝姐板著臉說道:“吉祥這小子也不來幫忙,回去我好好管教他!”
花椒忙說道:“今日多虧了吉祥,要不我們不知道怎麼著呢。”
花大嫂看到如意,突然腦子一亮,說道:“如意啊,你在山上的承恩閣看房子,那地方寬敞。你花椒姐姐住的是三人大通鋪,那個擠喲,站的地都沒有——能不能把你花椒姐姐的箱籠擱在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