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玉正思索間,就聽見外頭通傳說薛恕求見。
“進來。”
殷承玉收起帕子,看向走進來的人。
薛恕走上前,目光落在他被紗布包裹的手臂上:“殿下的手……”
“無妨。”殷承玉命鄭多寶送大夫出去,放下袖子擋住傷處,仔仔細細地打量起薛恕。
原本他以為,這一世的薛恕到底和前世不同,可這方帕子卻又讓他不那麼覺得了。
這人倒是始終如一,喜好從未變過。
薛恕不明所以,隻能疑惑回望著他。
殷承玉忽而笑了一聲,朝他揚了揚下巴:“你上前來些。”
薛恕上前兩步,與他之間的距離便隻剩下一步。
此時殷承玉坐在榻上,而薛恕站著。
殷承玉自袖中將那方染血的帕子拿了出來,兩指夾著在他眼前晃了晃:“這帕子是孤的吧?你打哪兒偷去的?”
薛恕看那帕子一眼,神情看起來倒是半點不自在也沒有,理直氣壯的很:“不是偷的。”
“不是偷的,孤的帕子怎麼會在你那裡?”殷承玉冷哼一聲,嘲諷道:“還能是自己長腳跑了不成?”
“是撿的,斬殺妖狐那日撿到的。”
薛恕垂下眼眸,目光卻控製不住的自那隻伸近的手上緩慢掃過——那隻白皙漂亮的手,正捏著他用過的帕子。
幽幽的冷梅香氣在鼻端浮動,薛恕垂在袖中的手難耐地攥緊,呼吸控製不住地滾.燙起來。
他躲閃地移開眼,不敢再多看那雙手,連耳尖也因升高的體溫染了紅。
殷承玉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細細觀察著他,沒有錯過一絲一毫的變化。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薛恕這般心虛閃躲的模樣。
眼睛又掃過對方發紅的耳尖,殷承玉先是感到驚奇,隨後又有些愉悅——果然還是年紀小,臉上的情緒還藏不住,他稍稍逼問一下,就亂了陣腳。
這點倒是比前世討喜。
他微微眯了眼睛,朝薛恕招了招手,命令道:“你彎下腰來。”
薛恕依言彎下腰,那一步距離頓時就變成了半步,兩人挨得更近。
傍晚昏暗的光線下,殷承玉那張精致的極具衝擊力的臉直直映進他眼底。他的眼中、心中霎時就隻容得下那一人。世俗雜物都被拋諸腦後。
“殿下……”
他下意識喚了一聲,聲音帶著極度壓抑後的低啞,呼吸也變得滾燙起來。整個人像被扔進沸水裡煮過一遍,散著熱泛著紅。
心底苦苦壓抑的野獸也開始嘶吼不休。
殷承玉察覺了他的變化,卻不見惱怒。他仔細審視著薛恕,良久抬起手,指尖虛虛停留在他的臉龐上方,如同臨摹一般描繪過他的鋒利眉眼,又順著側臉往下,最終停在了凸起的喉結之上,用了點力道按壓下去。
他的動作極緩慢,微涼的指尖將落未落,像蝴蝶翩躚花叢,又像蜻蜓點水而過,輕且柔,卻激起了薛恕眼底深處的驚濤駭浪。
薛恕的情緒緊繃到了極致,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攥成拳,手背上青筋迸出,才勉強克製住心底深處嘶吼不休的野獸。
殷承玉手指複又往上,兩指捏住他的下頜,迫使他將頭垂得更低,欣賞他緊繃又克製的模樣,久違地感到到了愉悅。
難怪上一世,薛恕總喜歡這麼溫吞吞地折磨人。
他最喜歡點上滿屋子的燈,將屋子照得透亮,沒有一絲陰影,然後在煌煌燈火下欣賞他的狼狽……他那時感到羞恥又屈辱,也曾質問過薛恕為何要如此折辱自己。
薛恕卻總是避而不答,隻似笑非笑地回他:“殿下不能隻顧著自己,總也要讓咱家找些樂子。”
一個太監,連命.根子都沒了,做這檔子事哪來的快活可言?
殷承玉那時不明白,覺得他不過是尋個由頭折騰他罷了。
可現在,他卻好似隱約明白了薛恕的意思。
這種掌控對方的情.欲,隨意一個動作就讓對方亂了呼吸的感覺……確實叫人快活。
在薛恕眼底風浪滔天的時刻,殷承玉施施然撤回了手,將那帕子攏在掌中把玩,一雙上挑的鳳目斜斜睨著他:“你拿孤的帕子做什麼?”
他的聲音清清冷冷,但落在薛恕耳朵裡,卻好似帶了無數鉤子。尖銳的鉤子紮入他的心臟裡,細細密密的絲線織成密網,將他的一顆心緊緊纏縛住,勒得微微的疼,但更多是難耐。
難以忍耐的癢意。
薛恕的目光凝著那張帕子,逸散的思緒飄回了那個浮著冷梅幽香的淩晨。
他曾用那張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