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肆無忌憚地宣泄著自己的思念。
從他緊闔的眼、挺直的鼻梁,輾轉到豐潤的唇……每一處都沒有漏下。
他親得凶狠又放肆,卻又小心翼翼不敢留下任何痕跡。
五年了,黃粱一夢於現世不過一瞬。於旁人來說,也許隻是做了個冗長的夢,夢裡醒來,多了一段不太愉快的記憶。
可於他而言,他陷在夢裡過完了一生,耗儘了愛恨。
他與殷承玉已經死彆五年。
那五年間,他每一日都過得煎熬,艱辛無人可訴。
他遵照殷承玉的遺詔,輔佐幼帝,開拓疆土,創大燕之盛世。
他不結黨不營私,不爭權不奪利。
從一個滿手血腥的奸佞小人,變成了備受稱讚的肝膽忠臣。他收斂噬人的抓牙,按照殷承玉期望的模樣活下去。
人人都說他變了,說先帝目光毒辣,竟沒有看錯人。
從無人知曉,從殷承玉走後,他便夜不能寐,思念成狂。
從前他不信神佛,但殷承玉走後,他卻隻有在念誦往生咒時,才能得片刻安寧。
他尋佛問道,大興土木廣修佛寺道觀,召集天下高僧仙道,為殷承玉誦經祈福。
但卻從不敢奢望來世。
身死魂滅,豈有來世?
隻能靠回憶苟延殘喘罷了。
殷承玥曾經怒斥他,說他已經瘋了。
其實也沒有錯。
瘋了總比清醒地活著要輕鬆,總好過每時每刻都要告訴自己,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那種感覺太痛了。
像硬生生剜去心上的一塊肉。
隻是回憶,薛恕就疼得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他死死抱住殷承玉,像脫水的魚一樣大口喘息著,拚命從他身上汲取溫度。他緊握著殷承玉的手,將手指含在口中,克製地用牙齒磨。
忍得身體都在顫抖。
每一片哀嚎的靈魂都在叫囂著占有他,像從前一樣占有他。
凶狠地將他的血肉吞入腹中,合二為一,便不會再遭受失去的苦楚。
然而最終,他甚至沒有在殷承玉身上留下半點痕跡。
他將人抱了許久,親了許久。直到外頭傳來些微的光亮,方才沉著眸起身。
動作輕柔地擦乾他臉上和手上的水漬,再整理好散亂的發絲,將睡姿調整成原樣,蓋好了錦被。
一切和先前毫無分彆。
最後他俯下身去,與殷承玉額頭抵著額頭,許久,方才起身離開。
*
薛恕外出許久未歸,守在營帳內的小童已經急得團團轉。
好不容易盼到他回來,有些急切地迎上去,卻又被他陰沉的表情懾住,畏懼地停下腳步,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薛恕掃他一眼,神色陰沉:“今晚之事,不該提的便不要提。”
小童喏喏點頭應是。
又瞧見他背後的紗布上浸了紅,忍著害怕道:“監官背上的傷口恐怕崩開了,得換藥重新包紮才好……”大概是怕薛恕不肯,他又急匆匆搬出了太子:“太子殿下特意交代了,叫我們務必照顧好監官,不得有絲毫差池。”
薛恕腳步一定,眼中霜雪化開,可窺見些許溫柔。
他看向小童,語氣也緩和下來:“你去拿藥來。”頓了頓,又道:“再尋麵鏡子來。”
小童不知道他要鏡子做什麼,也不敢問,隻四處翻找了一番,才找到一麵銅鏡。
薛恕坐在桌邊,小童在後頭替他處理崩開的傷口。
那麵銅鏡就立在薛恕麵前。
薛恕看著鏡子,鏡子裡的人也看著他。
俱是一臉陰沉。
他盯著鏡子看了半晌,才嘗試著調整表情。
這個年歲,他雙眉間還未烙下深刻皺痕,習慣性蹙起的眉頭舒展開,眼底的風雪也隱去,便與之前一般無二了。
他緩緩勾了唇,鏡子裡的少年英氣勃發,當是殷承玉喜愛的模樣。
小童替他重新上了藥換了繃帶,便退了出去。
薛恕在桌前對鏡練習許久,終於擺脫了前世的陰影。
他自衣襟裡將那枚綠玉戒拉出來,指尖摩挲半晌,低頭吻了吻。
殿下喜歡他什麼模樣,那他就是什麼模樣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狗勾:殿下喜歡的樣子我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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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勾加載完畢!
不論大狗還是小狗,都是愛殿下的狗勾啊!
抽100個崽崽發紅包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