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 109 章(1 / 2)

九千歲[重生] 繡生 7339 字 8個月前

殷慈光聞聲回過頭來,目光失去焦距一般地遊離數息,方才聚攏起來看清了出聲的人是誰。

“殿下怎麼來了?”他的語調極慢,神色木然地看了殷承玉一眼,接著想起碗中的藥還沒喂完,便又扭頭過去喂藥。

躺在榻上的容妃麵如金紙,唇色泛青,姣好的容貌被病容腐蝕,瘦削得駭人。

殷承玉喉頭堵住一般,盯著殷慈光消瘦的背影看了半晌,給太醫使了個眼神,放輕動作去了外間。兩個太醫也跟了出來。

“大皇子這些日子一直是這副模樣?”

老太醫歎氣道:“大皇子與容妃感情甚篤,自容妃中毒昏迷之後,便不眠不休地在永熙宮照顧。除了更衣擦身不便,其餘一應事宜半點也不肯假於人手,每每累極了就席地靠著床柱眯一會兒。我等勸了幾回,實在是勸不動。”

殷承玉又問:“容妃的情形如何?”

自踏進永熙宮之後,他的眉頭便沒有片刻舒展過。

“這……”兩位太醫麵麵相覷,最後還是據實相告:“毒性劇烈,已經深入肺腑。如今。如今隻能吊著一口氣……”

這已經是極其委婉的說法了,若不是皇後下了令讓太醫院全力救治,又拿出了坤寧宮珍藏的珍貴藥材,這一口氣都未必能吊住。

想到此處,兩位太醫不由露出憐憫之色。

之前疙瘩瘟時,他們還與大皇子打過交道。大皇子的醫術並不差,他們能看出來的東西,大皇子如何會看不出來?

隻不過不肯相信殘酷事實罷了。

殷承玉捏了下眉心,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心口有股氣堵著,上不去,也下不來。

揮手放回了太醫,他站在內殿門口,卻沒有再進去打擾。

過往種種自眼前劃過,再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容妃對於殷慈光的重要程度。

如此慘烈的情形,再多的言語安慰都隻是蒼白無力。

殷承玉在門前停留了一會兒,叮囑永熙宮的掌事女官看顧好殷慈光,一旦有動靜隨時去慈慶宮尋他後,方才腳步沉重地離開。

他沒有回慈慶宮,而是去了坤寧宮。

虞皇後得信知他去了永熙宮,早已等著他。

她麵帶疲色,容妃出事的這幾日,她亦不得安寢。眼下見著殷承玉來了,緊繃的神色才鬆泛了一些,讓女官將備好的點心端到殷承玉麵前,讓他先用些。

剛歸京就出了這麼些事,殷承玉雖不說,但虞皇後也知道他必然是顧不上用膳的。

殷承玉沒有推辭,他草草用了幾塊糕點,喝了盞熱茶,方才勉強平複了晦暗的心緒:“母後與兒臣說說情況吧。”

虞皇後這才同他說起了這幾日查到的東西:“下毒之事九成是景仁宮那邊做下的,但目的並不在我,而在容妃。”

如今宮裡都在傳容妃是替她受過,畢竟那碟糖漬桂花糕是她往日裡最喜愛的糕點,下毒的太監供詞也證實了這一點。

一開始虞皇後也以為如此,但在那下毒的太監自儘身亡之後,她暗中命人調查,越查卻越發現,這局目的並不在她,而在容妃。

“平日裡來坤寧宮請平安脈的胡太醫私底下來找過我,說我的脈案被人動過。”

她脾胃不調不能食用甜膩油炸之物,那脈案上正好有記載。脈案上並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是以一開始發現脈案被動過後,胡太醫並未放在心上。直到容妃中毒之時鬨出來,虞皇後私底下暗查,胡太醫才意識到不對,悄悄來報了此事。

這是叫虞皇後懷疑的其一。

其二便是,因殷承玉的囑咐,虞皇後對入口的東西十分戒備。平日裡坤寧宮的一應膳食,都要驗過才用。偶爾遊園在外用膳,糕點也都是從坤寧宮帶出來的。

那日的糕點是隆豐帝賜下,不便驗毒。皇後一是遵醫囑不能吃,二則是養成了戒備心,輕易不用外麵的東西。

如那太監一般直接將劇毒下在糕點上的手段,實在是太過拙劣了。

而且宮中的傳言也起得太快。

這幾日她故意壓著坤寧宮的人,縱著這些流言,便是想瞧瞧到底是哪些人在其中煽風點火。

“母後的意思是……”

“我怕是有人故意想要挑起你與大皇子的爭鬥。”虞皇後眉間露出憂色:“暗中散播流言之人,不僅牽扯了景仁宮,還有鹹福宮那邊。”

鹹福宮,是德妃的居所。

殷承玉聞言目光愈沉:“這次下毒之事,行事縝密,步步都算計到了,確實不像是文貴妃的手筆。”

文貴妃心機雖深沉,但自從死了兒子之後,便有些瘋癲了,行事不若以往沉得住氣。

躲在背後挑撥生事,坐看鷸蚌相爭,更像是殷承璟的作風。

“不論是誰的手筆,總之文貴妃是衝在前頭那個。”說起這個虞皇後也是恨得咬牙:“可惜那太監是高賢派人審的,我們的人過去時,人已經招供自儘了。我讓你留下的人手順著這太監的關係網篩查了一遍,倒是找出些線索來。那太監生前與景仁宮的一個宮女有私,偷偷結了對食夫妻。”

自古以來,宮中都與太監與宮女結為對食的風氣。隻不過隆豐帝尤其不喜此事,曾嚴令禁止對食,一旦被發現就是死路一條。

那太監估計是被拿住把柄,才受了文貴妃的挾製。隻可惜那宮女也沒比他多活兩日,她暗中派出的人是在冷宮的一口枯井裡找到的屍身。

“文貴妃那邊是籌謀已久有備而來。你父皇又素來是個糊塗人,見了那太監的畫押罪狀後便想大事化小,隻往永熙宮送了賞賜。”

不論到底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總之此事隆豐帝擺出來的態度是不願意再深究。

虞皇後與隆豐帝多年夫妻,雖然不親密,卻也深知他的性子,這還是第一次如此不顧尊卑地點破,也實在是怒極了。

“此事不能就這麼了了,要是容妃當真……”她話說到一半就閉了嘴,覺得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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