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由佳負責家庭事務,伏黑甚爾則是提供生活費,兩人互不乾擾。
繼母將自己視作獲取生活費的工作對象,並給予公式化的看顧。
對此伏黑惠心知肚明,沒有異議。
他不覺得對方有對自己噓寒問暖的義務,並且認為這樣相安無事,各自保有一定距離感的狀態就很好。
直到某一天,繼母消失了。
非常突然的,沒有一絲征兆的——
坐著娃娃車,從幼稚園回到家的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沒有看到本該在家的母親,反而找到了一封信,以及被壓在底下的生活費。
也許是考慮到兩個孩子認字不多的問題,信件十分的簡短,還用假名做了標注。
「抱歉,媽媽需要暫時離開一段時間,照顧好自己。」
老實說,伏黑惠是有點慌亂的。
有著一個糟糕的父親,讓他對這種狀況產生了許多悲觀的解讀。
繼母真的還會回來麼?
他沒有父親的聯係方式,這筆錢能否撐到父親發現繼母的離開?
或者說,那個混蛋什麼時候能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兒子?
伏黑惠不能理解。
他是結婚對象帶來的拖油瓶,惹人厭煩很正常,但津美紀不一樣。
他的繼姐伏黑津美紀溫柔善良又體貼,即便是麵對沒有血緣關係,性格也不討喜的弟弟,依舊能夠真心以待。
不僅是對方的親生女兒,還相當讓人省心。乖巧懂事,擁有著極強的自理能力,完全不需要耗費多少心力。
如果是因為照顧兩個孩子心煩的話,那麼至少帶著津美紀離開啊!
“彆擔心,媽媽留下的錢很多,夠我們用很久了,在她回來之前一起加油吧!”
津美紀是這麼安慰弟弟的。
伏黑惠沒有反駁,內心卻已經將被拋棄的責任歸咎於自己,並努力試圖承擔起照顧者的角色。
就這樣,兩個孩子一點點分擔起了各種家庭瑣事。
晾洗衣服、垃圾分類、打掃屋子這些都還好,兩個懂事的孩子拿了東西都知道放回原位,也製造不了多少家務。
最麻煩的一日三餐。
午餐可以吃學校配的營養餐,但早晚飯以及周末的飲食就得自己解決了。
他們不會做飯,最多能用熱水壺煮個雞蛋,但每天都這麼應付顯然不行。
日本的外賣很貴,雖然生活費目前看著很充足,但母親歸期不定的情況下他們不敢奢侈。
伏黑惠會去便利店買些廉價便當,趁著下午人最多的時候。
客人會把他當做被父母派來跑腿的小孩會心一笑,忙碌的售貨員此刻也沒空問他一個小孩為什麼要來買便當。
就這麼過了幾日,兩個孩子甚至產生了沒有監護人的生活也不怎麼難捱的錯覺。
直到這一天——
高大的陌生成年男性,在監護人都不在家的情況下突然上門……
這種buff疊滿的狀況讓伏黑惠陷入了短暫的驚慌,但很快又冷靜了下來。
那人自稱是自己生母的兄長。
老實說,他沒有關於母親的記憶,更彆提什麼舅舅了。
有記憶以來,自己似乎總在那個堆著空酒瓶的家中,獨自玩著不知道哪裡學來的手影遊戲,等待那個不會回來的父親。
理所當然的,他生病了。
也許是被這件事激起了為數不多的父愛,那個不負責任的混蛋開始將他帶去不同的女性家中留宿。
伏黑惠再次刷新了對人類物種多樣性的認知。
但他隻是個孩子,沒法反抗。
唯一能做的,就隻有對每個收留自己的女性表明伏黑、不……那時候應該是禪院甚爾。總之這個男人就是個隻有表麵能看的,徹頭徹尾的爛人。
雖然這個時候,女士們總會露出一種伏黑惠看不懂的,成年人間心照不宣的微笑。
後來大概是覺得帶著一個喜歡搗亂的孩子到處跑很麻煩吧,禪院甚爾找上了伏黑由佳。
入贅,改名,人間蒸發……
這些流程走得極快,在伏黑惠甚至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丟在了伏黑家。
基於以上經曆,伏黑惠不存在對監護人的濡幕和憧憬,也從未對任何可能存在的親戚抱有期待。
對於突然到訪的所謂舅舅,他不僅沒有產生絲毫親近感,甚至立馬警惕性拉滿。
更彆說這家夥還扯什麼死而複生……
彆說報不報警的問題了,他都在思考要不要打電話去附近的精神病院,問問最近有沒有病人跑出來了。
但不管是上述哪種他都沒做,隻編了個謊話試圖嚇走對方。
不可否認,比起孩童和女性,光是個成年男性的名頭就足以規避大多數風險。
事情很順利,那人離開了,甚至還留下了一盒裝滿了高級點心的伴手禮。
他沒有動,也沒讓津美紀吃。
誰知道裡麵有沒有加什麼奇怪的東西。
但第二天的下午,名為雨宮律的男性再次出現了。
這一次對方沒有試圖跟他們姐弟做過多的交流,隻在門前放下了兩份還透著熱氣、包裝完好、沒有拆除痕跡、連店鋪信息都清清楚楚映在包裝盒上的精致外帶盒。
那是附近的家庭餐廳,繼母在時有帶他們去過。管理很嚴,應該不存在讓客人對外帶食物動手腳的可能。
除此之外,還有——
一枚看起來似乎裝著照片的吊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