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岡文英的生命延續了下來。()
隻是身為一名強大的劍士,那油儘燈枯隻能纏綿病榻的模樣並不能算活著,不過能稱得上苟延殘喘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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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便如此,被天生牙強行挽留在人世的還是如短暫的春櫻般,很快迎來了消逝的那天——
來自冥土的勾魂小鬼再一次如約而至。
從無至有,自那不存於現世的冥府直接降臨到了已然失去生氣的水柱身邊。
守在一旁的產屋敷律懷中依舊抱著天生牙,卻並沒有做出劈砍的動作,甚至都未曾抽刀出鞘。
沒有意義。
生命並非可以隨意操縱的東西,即便是被稱為治愈之刃的天生牙也兩次無法喚醒同一個人。
產屋敷律隻是靜靜地,用那雙看不出情緒如何的淺淡金眸注視著眼前的默劇——
已經死過一次的身體實在不堪重負,接連向附於其上的靈魂發出催促的信號。富岡文英皺了皺眉,咽下發癢的喉間泛起的大片腥氣。
他就要死了。
瞳孔中清晰映出了前來接引自己前往彼世的冥府使者,即便忍著體內衰敗的器官不斷傳來的劇痛,倔強的富岡文英依舊露出了嫌棄的神情。
上次倒是沒看清,這冥府使者……
怎麼長這麼醜啊!?
竟然比他迄今為止見過的所有惡鬼都醜!
一想到自己的靈魂會被這種醜東西帶走,從不認為自己是個顏控的富岡文英此刻真心實意地感受到了一絲崩潰,扭頭看向將他團團包圍的主公和隊友們。
啊……
眼睛乾淨了。
說起來,他是不是沒有留下遺言?
雖然他一直是「我死之後哪管洪水滔天」那一派的,但真要說起來……
放心不下的東西,是有的啊。
現在說還來得及嗎?
餘光瞟了眼試探性緩步逼近的冥府小鬼,垂死病中驚坐起的富岡文英決定速戰速決,張開的嘴裡卻猝不及防地溢出一絲輕咳:“律、咳啊……”
產屋敷律連忙膝行幾步上前扶好這個灑脫異常,即便經曆了短暫的奇跡依舊能夠坦然赴死,此刻卻似乎準備交代點什麼的青年。
“你說,我在聽。”
儘管這話是對著富岡文英說的,可他的目光卻落在正一點點往這邊邁進的冥府小鬼身上。
礙事。
心裡沒由來地生出一絲不愉,產屋敷律眉頭微微皺起,金眸迅速閃過自身都難以察覺的怒氣,下意識用出了近乎命令般強硬的語氣:“退下!”
或許是畏懼他懷中的妖刀,又或許是被過於冰冷的言語喝退,本該履行自身職責的冥府小鬼竟當真往後退開了一大段距離,恭謹地垂首等候。
產屋敷律愣了愣,有些茫然地抬手抵住嘴唇。
奇怪……
他為什麼會試圖命令冥府使者?而且明明沒有拔出天生牙,他該看到來自
() 冥土的鬼怪嗎?
富岡文英倒是沒思考那麼多,甚至還扯了扯邊上白底金紋的羽織打斷對方的思考:“律,嚴勝他……”
似乎是身體有些吃不消,他頓了頓後放緩了語速和音量。
“我聽說有些人是不能思考的,他們想著想著就會死掉。我覺得,嚴勝大概也是這種類型……已經給他很長時間了,再不回來的話就把他綁回來吧……打斷手腳,應該就沒辦法逃跑了……”
產屋敷律沉默了一會兒,點頭應好:“……嗯,我會的。”
包括身為主公的千明在內,大受震撼的其他柱們都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終相繼陷入了宕機狀態。
沒想到文英如此關心兄長的繼國緣一卻十分感動。
畢竟對方這次是真的很貼心,考慮到他身為弟弟無法對兄長出手,甚至都沒有囑咐他!
眼看沒有人反對,作為執行者的產屋敷律也乾脆地答應了下來,貼心方式一向比較詭異的富岡文英頓時覺得自己應該沒有牽掛了。
他將目光投放到不遠處的冥府小鬼身上,儘管還是覺得辣眼睛,臉上卻罕見地露出了微笑:“這樣……我好像也能安心地去彼世了……”
大概是被這份坦然的死意牽引,引領死者前往的彼世的冥府鬼看向此前喝退它的產屋敷律,安靜等待的模樣似乎在征詢對方的首肯。
產屋敷律沒辦法做到像富岡文英那般灑脫。
與其餘人不同,他並非是在某一日突然得知了同伴的死期將至,匆忙趕回來為其送行的。
他的確是隻報喪鳥。
也是唯一一隻。
沒有任何人能夠像是產屋敷律一樣,清晰地感知到同伴們一點點失去的生氣,一步步臨近的死期。
珍視的友人、心愛的家人……
除了自己以外,所有人身上都散發著濃厚到甚至讓人難以喘息的死氣。
沉溺於僅有自己一人的死之海裡,無法與任何人傾訴,鈍刀子磨肉般循序漸近、日夜積累下來的絕望化作無邊無跡的深淵,困住了無法習慣失去的產屋敷律。
從來不知恐懼為何物的少年神子終於嘗到了悸怖的滋味。
產屋敷律看著還在等待自己指示的冥府小鬼,淺淡的金眸染染上了暗沉的鬱色:“離……”
“夠了,律。”
仰臥起坐了兩次,並不想再來第三次的富岡文英及時堵住對方的嘴:“抱歉,我可沒有即便成為活死人,也要繼續在人世掙紮的理由啊。”
與柱裡麵的其他人不同,他沒有苦大仇深的過去,跟鬼這個物種之間也不存在什麼無法過去的深仇大恨。
甚至就連加入鬼殺隊也不過是偶然得知有這麼個薪資豐厚的工作,無趣之下順勢而為罷了。
隻是——
“有人願意為了我的生命而努力,像我這樣的人也能夠被大家喜愛……知道這個就足夠了。”
富岡文英真的很好滿足。
雖然外表上看不
太出來(),可他其實相當清楚自己的性格有多麼不討喜。
加入鬼殺隊前?[((),他的人生是黑白的。
在這個所有人都或多或少都沾染著名為緣的聯係的塵世中,隻有他孑然一身。
隻有鬼殺隊接納了他,在這裡即便不假裝啞巴也不會被大家暗地裡討厭。
富岡文英牽起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