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料黎豪緩緩搖頭，“那時我們地煞起勢不久，九黎仍有三十多個部落實力不俗不肯歸順，為了立威，我痛下殺手，斬了那名少年族長的頭顱。其他三萬多族人見狀，寧死不降，竟然……竟然全都自殺了。”
“啊……”
陳輕舟大吃一驚，想不到地微族人如此剛烈。
黎豪繼續道：“從那以後，我的心似乎有些變了，之後雖然還是會殺人，但不再殺手無寸鐵的無辜之人。”
陳輕舟想起黎豪在地英城下殺了那副將紮力，多半是因為紮力言語冒犯，不過對於黎豪這樣的人，不可能要求他和顏悅色地講道理。
黎豪又道：“其實有時候，義父的命令我很為難，但我又無法拒絕，我隻能告訴自己，這都是黎明前的黑暗，都是暫時的，隻要我們地煞統一了九黎，稱霸了南蠻，一切都會好的。”
陳輕舟點點頭，“你是不是還想過，等黎世驍百年之後，你掌管了最高權力，一定會勵精圖治，還南蠻一個太平盛世？”
黎豪驚訝地看了陳輕舟一眼，“你怎麼知道？”
陳輕舟笑了笑，“這夢想很多人都有啊，隻是沒那個能力去實現，甚至連看一眼都很難。不過你確實很有機會，希望你記住這份初心。”
黎豪卻苦笑道：“我現在哪兒還有什麼機會，我是萬萬沒想到，九黎統一的這一天，會是這番景象，不僅沒有太平盛世，反而麵臨著傾覆之危。”
陳輕舟當然知道他是指萬妖，“你們九黎族和千魔嶺爭戰多年，其實說起來，中州還要感謝你們呢！”
黎豪又看了一眼陳輕舟，似乎對他這個說法挺意外，“我接觸的北邊人不多，不過你倒和他們不太一樣。”
陳輕舟笑道：“有何不同？”
黎豪道：“你很真實，並不道貌岸然，表麵看上去玩世不恭，其實多有所指。像你剛才說的，九黎族在你們北邊人的印象裡，可不怎麼好。”
陳輕舟想了想，“的確如此，我沒來南蠻之前，也是這麼認為的。”
“什麼？”黎豪問道。
陳輕舟回憶了一下自己的人物背景，“我從小生在天山腳下，說起來距離南蠻挺遠的，但我們那邊小孩兒不聽話了，老人常會說什麼‘再調皮搗蛋南蠻子要來吃你咯’之類的嚇人話，還說這裡都是妖怪猛獸，青麵獠牙，見人就吃，總之不是什麼好地方。”
“哈哈！”黎豪不怒反笑，“那你剛還謝什麼？”
“一碼歸一碼，”陳輕舟道：“自古成王敗寇，當年你們先祖輸了，那自然不會落下什麼好名聲。但據我所知，蚩尤戰神勇猛無比，麾下八十兄弟、九大戰將，個個驍勇善戰、神通廣大，黃帝與其作戰都是負多勝少。那個時代，南蠻各方麵均不弱於我們，我就在想，這樣的絕世人物，他的後裔，怎麼可能都是些妖怪蠻夷呢！”
這些絕不是專門說給黎豪的奉承話，而是陳輕舟在軒轅世家這段時間聽來的，雖說可能有傳言戲說的成分，但總歸是要客觀多了。
黎豪聽了，心中有些感動，“想不到，你一個北邊來的，能有這般想法，好，不錯！你這個朋友，黎某認下了！”
陳輕舟笑道：“老子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被你三言兩語糊弄過去了！”
“哈哈！”
黎豪也放聲大笑，“其實從你身上，也讓我對北邊人的印象改觀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