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耶,七郎有急事求見。”
謝安就這樣一直敲喊,謝韞也沒有讓謝安進門。
直到謝安,敲門聲變得規矩起來,求見的聲音也平穩了下來,謝韞才緩緩地說道:“進來吧——”
此時,謝安的急躁已經被謝韞給磨沒了。他先是風度翩翩地向謝韞施禮道:“七郎向阿耶問安。”
謝韞點了點頭,然後問道:“可是靜下心來了?”
“是,七郎靜下心了。讓阿耶費心了。”謝安的耳根處有些泛紅。
謝韞教育道:“七郎,你已是而立之年了,辦事不要急躁。急躁之下辦成的事是漏洞百出,如此還不如不辦事,可記下了?”
謝安答道:“記下了。”
謝韞有些無奈,他的第二子也算是成材,就是性子太急躁了。因為此事,他絕對不止說了他不止一回,每次都回答是記下了,但總是會再犯。七郎還是沒有因為急躁吃過大虧啊,怎麼提點,就是記不住,改不了。
謝韞早就知道謝安是為何而來的了,他說道:“你的來意,我都知曉了,消息傳不出來,就傳不出來嘛!大明宮到底還是皇帝的。”
謝安有些不甘心道:“可是大明宮一直可以打聽消息的啊……”
謝韞嚴肅道:“一直便是對的嗎?況且從來都不是一直。太祖(開元帝呂俞)太宗(元鳳帝呂琅)時期,哪個世家敢往大明宮裡埋暗子?就是彆的時候大明宮也絕不是篩子。你又如何知道先帝不是在讓宮中的釘子刻意往外傳消息?堵不如疏,與其提心吊膽的防範,不如納進來,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不過新帝性子與先帝不同,先帝能忍,不代表新帝能忍。一朝天子一朝臣啊!老臣跟新帝還有的磨呢。”
不過謝韞沒說的是,在章和帝開放胸懷接納的時候,至少他們謝家就埋了更多的暗子。有的是光明正大地隨入宮的謝氏女埋下,有的則是另想它法,有的暗子埋下了十多年,就沒啟動過。而謝韞已經收到了消息,那些從來沒啟動過的暗子還很安全。
謝韞接著和謝安分析道:“七郎啊,被拔掉釘子的絕對不止我們一家,不要急,要有耐心,等等看,絕對會有些眼皮子淺的跳出來。有人會替我們衝鋒陷陣,我們又何必著急呢!記著,衝在前麵的最先死。”
謝安略有所得:“七郎明白了,此時應該以靜製動。”
父子二人相視而笑,他們等著,等一個冒失鬼替他們踩踩雷。
……
次日早朝。
在魏忠賢喊完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後,一個聲音立刻接上:“聖上,臣聽聞宮中處置了不少內侍……如此行徑,怕是有失仁德啊!”
謝韞順著聲音的來源瞄了一眼。說話的是滎陽鄭氏的人。老實說他有點疑惑,滎陽鄭氏的鄭老鬼還是有點本事的,怎麼沒約束好子弟,讓其先跳了出來?莫非……
謝韞垂下了眼瞼,麵子上是雲淡風輕,內心裡是波濤洶湧。這種情況,新帝怕不是已經將滎陽鄭氏的暗子全都清理乾淨了,鄭氏急了。他忍不住再次感慨,新帝不可小覷啊。謝韞默默將新帝的危險等級又拔高了不少。
朝堂上聰明人不少,許多人都已經猜到了這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答案。
呂琤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反問道:“大明宮是朕的。鄭卿以為然否?”
理智上他們明白大明宮是皇帝的,但是情感上他們有些接受不了這巨大落差。從此以後大明宮的天變了啊。
鄭禦史回答道:“然也。”
呂琤繼續問道:“內侍乃是朕的家仆,然否?”
鄭禦史已經猜到呂琤想要說些什麼了,但是他無法反駁地答道:“這……然也。”
呂琤就在此刻翻臉了:“家仆由朕這個主人處置,天經地義。鄭卿,鄭禦史,你天天就盯著朕的宮闈了嗎?你就這麼想掌握朕的一舉一動?”
鄭禦史臉色都嚇得變白了,這種想法就是有也不能說啊。他連忙跪下請罪:“臣不敢,求聖上恕罪。”
呂琤嗬斥道:“不敢?朕看你的膽子大的很嘛。回家反省一個月,罰沒俸祿半年。記得好好反省,禦史到底是監督什麼的,彆天天盯著朕的宮闈。要是反省不好,你可以繼續休息,放個假,朕看挺好!”
鄭禦史的麵色如土,他感覺他的仕途路怕是要斷了,他不敢反駁地答道:“諾!”
朝臣們被呂琤震懾住了,關於此事的試探,今天怕是到此為止了。接下來的議題在低沉的氣壓中通過了。
“沒想到最先跳出來的是滎陽鄭氏,記下小本本。朕最寬容大度,不容反駁!”
:來源網絡梗。
②:靈感來源,小品《主角與配角》
③:《呂氏春秋·儘數》
④:唐·許渾《鹹陽城東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