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到昆侖不死樹的本體後,曦婭終於獲得了與之對話的權利。然而望著眼前直插雲霄的巨木,普通人怕是連口都張不開。
曦婭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木壽大人,我乃來自九荒郡的曦婭,此次北行,想必您已從隱山之令中看到一路經曆。
雅拉雪原趁魔血爆發之際,出兵入侵雲荒府,到處殺戮。
我等不願引頸就戮,奮起反擊,然而勢單力薄,需要盟友相助。
麵對聖武尊,我也不遮遮掩掩。此刻高浩領主已經率領鬼兵攻入雪原腹地,卻遭血塔大軍圍攻,想請聖古林地出兵,從雪林地反攻,挫敗雙塔陰謀!”
曦婭言語誠懇,擲地有聲,即使在空蕩的巨木荒地,也被風聲吹上九天,傳至木壽耳中。
然而昆侖不死數壽命數千,早已曆過人間滄桑,豈是那麼容易被說動的。整個森林依舊平靜,鳥語花香,沒有絲毫回應。
曦婭見狀,繼續開口:“我知曉聖古林地有些顧慮,或許對仙朝有所失望,但一味固收絕不是良策。被打到宗門前,雪巫塔之輩作威作福,破壞雪林,豈不有辱聖武之名號?”
木壽巍然不動,旁側的森翼有些麵色漲紅:“哼!雪巫塔的兵種不過如此,敢來宗門內撒野,不管他們聯合誰,都難逃一死!
若非林地有重要職責,我必定帶兵踏入雪原,橫掃眾巫,報仇雪恨。”
曦婭瞥了眼森翼,言道:“這我是相信的,誰若是見識到昆侖不死樹,還敢猖狂,自然死無葬生之地。但雪林地如今形勢危急,雪原大軍隻是暫時回退,必定還會卷土重來,到時候若不管宗門之地,四處破壞林木,恐怕林地也會失去自然屏障,倒不如主動出擊,與九荒郡聯盟,擊敗雙塔,一勞永逸。”
就在這時,木壽開口:“小女娃不用恭維我,老朽已經活了這麼久,雲荒府未立之前,吾便矗立此地,見慣風雲變幻。
你也看到了我的狀態,擔任連接洞天之責,不可輕易離開此地。而林地之中近期也有要事,多數道種不在領地,唯有森翼駐守。
麵對雪原雙塔,他還太過稚嫩,故而才選擇以靜製動。
不是老朽清高,實在是形勢所迫,難得郡主願意遠赴北地,恐怕要白跑一趟了。”
森翼臉色有些黯然,指了指旁側:“老祖所言即是,郡主請回吧。”
曦婭見巨木漸漸合攏,有閉目之勢,她向後退了兩步,卻忽然停下腳步,再度抬頭望向木壽,表情鄭重道:“聖古林地的顧慮我曉得,但之前我聽一人言語,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
如今血祖行道,雪林破碎,雲荒自顧不暇。雙塔之心路人皆知,豈是搶掠一番就能滿足的?
他們妄圖追溯巫祖血脈,利用魔血祭祀來喚醒沒有意誌的巫祖之身,重新掌控巨人之體。然而缺乏巫魂支持,雙塔的血脈複活必定不能成功,再有魔教從中作梗,會出大亂子。
到時候兵逼雪林地,肆虐郡府,麵對宗門之地庇護的眾靈,聖古林地如何自處?甚至再進一步,您鎮守荒木洞天,也未必能夠安穩。”
此言一出,森翼明顯愣住了,他之前雖然有些憤懣,卻隻是對雙塔的冒犯有些生氣,想要報複回去。卻全然沒想到雪原能夠做什麼,開玩笑嘛?堂堂聖武尊坐鎮聖古林地,就算雙塔有超凡的本領,還能翻天不成?
森翼好笑地問道:“曦婭郡主,您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就憑雪原雙塔,我承認對方有點實力,但對宗門有威脅,有些危言聳聽了吧。”
曦婭沒有多說,隻是仰頭看向昆侖不死樹,神態嚴謹沒有絲毫玩笑。
過了許久,龐大的巨樹才散開枝葉,沉穩厚重的話音從頭頂傳來:“血祖行道,巫祖血脈複蘇,這等不是你這個層次能夠接觸到的信息,看來郡主身後亦有高人指點。”
“雙塔來曆久遠,在千年前還未曾衰弱,乃是誇父一族的後裔傳承,擁有巫祖嫡係血脈繼承,甚至有刑天之巫的道種流傳,能夠指揮堪比山嶽的巨人,實力強大無比。
若是他們利用血月返祖之法,重新激活巫祖血脈,的確有可能威脅到聖古林地,畢竟麵對無法移動的老朽,有太多方式可以嘗試突破。”
老祖這麼一說,森翼楞在原地,他萬萬沒想到,老祖竟然認可曦婭郡主的話,還點出了雪原的傳承,這些都是老祖從未和他提及的事情。
“魔血竊賊一幕,聚集的血源何止魔教,巫祖、蠻神、蜃幽皆有此意,否則的話豈會圍攻仙朝,真以為他們就單純的為了些許資源?
所謂亂世,亂的不僅是人,更是大道。在此道之潮汐下,一切古物皆可從血河追溯古脈,故而人心思變。”
“雪原雙塔自然想重塑巫祖血脈,但有這種想法的不在少數,為何你就覺得雙塔能夠成功?”
曦婭也不廢話,直接取出一枚寶瓶,內裡裝著鮮紅血液,凝聚強大的魔氣,一經暴露,道種血肉都覺得活躍許多,生命力得到極大增強。
她望著木壽,言道:“很簡單,因為光陰之血套裝的最後一件寶物,就在高浩手中。而他最重要的手下,就是整個雲荒府最具血祖恩寵的道種,卻被雙塔擄掠而去。
奧塔之主為神隱道種,血塔之主為刑天道種。若我說這一切都是偶然,您會信嗎?”
場內氣氛頓時變得壓抑起來,連風都停止吹拂,森翼更是屏息不語,抬頭望向老祖。
“高浩?”
巨音雷鳴,仿佛在確認這個名字,木壽隨後不緊不慢道。
“江山代有才人出,魔血之大幕,我預料到雲荒府會有天賜之人出世,卻萬萬沒想到是一個屍鬼道種,還能集結魔教與仙朝的力量,就連我這個老頭子活了幾千年,都沒見過這般場景。
若真如你所言,雙塔有神隱道種在,又傾儘全力,的確有極大可能複蘇巫祖血脈,且失去神魂的巨人危害極大,到時候聖古林地恐怕難以獨善其身。”
曦婭見木壽態度有所改變,繼續乘勝追擊,從衣袍內又取出一枚印信,上麵星光璀璨,彌漫浩瀚的仙朝威嚴。
“這是東極地神庭玄女星君的令信,乃是我在神庭遊學之時,得到星君大人賞識,約定日後若再有進展,可拜入其門下。
若您擔憂九荒領主身份太過怪誕,我可以用仙朝的名分為其擔保,作為此次聯盟的契約。”
巨木枝葉延展而下,將曦婭手中的印信取走,稍微注入些許木意,便有強大的星光湧出,頓時周遭林地被星海覆蓋,仙氣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