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灼熱火山內,無數屍骨漂浮於岩漿之上,不停沉浮,凝聚著壓抑而恐怖的氣息。
玄姬被封禁道法,禁錮在峭壁之上,不停滴落血液,融入火海中。其內最耀目則是一塊碩大無比的骨頭,從火山內部延伸,直至山口,即使遭受火燒魔焚,亦沒有任何毀壞的痕跡,外表褪去一層歲月留下的灰塵,露出真容。
祝融之顱,傳說中最接近巫祖的道器,此刻就浸泡在岩漿火山中,經受巫血祭祀,魔血催化,回歸本源。
鮮血滴落許久,玄姬身體上施加的禁製被灼燒一空,她的嘴巴再度複原,睜開疲憊的雙目,窺向池中。
“我修煉魔教之道,曆來重視血肉與魂欲,沒想到今日竟然見了一位比魔教徒還瘋狂的領主。
此血池恢宏浩大,內裡隱藏著令人驚懼的血之氣息。你確定能以一階凡軀控製此身,而不是為某個隱藏在暗處的魔種作嫁衣?”
玄姬縱然臉色發白,虛弱不堪,言辭依舊犀利,想要與這位攪動都府風雲的雪巫塔領主討論一番。
血泡汩汩,祝融之顱緩緩升起,在其頭骨天靈打開一隻火目,直直望向玄姬。
“取百家長處,彌補自身缺點,既然要做大事,哪能不冒風險。天魔與我都是聰明人,這就是一次博弈,贏家通吃,沒有問題。
比起這個,我不得不讚揚一句,你身為合歡道種,魔血竟然如此精純,完美彌補了血池的最後缺陷,甚至連魔血之瓶都變作雞肋。
初始時嵐瑤說起了惜才的心,想要招募你,卻不想你忠誠無比,當時我還不以為然,現在倒是覺得奇特。
如此天生魔種,竟然甘願屈服於人,著實出乎意料。”
火目噴吐赤炎,雄厚之音傳遍火山口,看得出來青巫是頗為認可玄姬的,在他眼中,非真正的天才根本不配和他對話。
像葛盛、魯波、烏道人等,甚至雙塔內絕大多數道種,或許已是世人眼中耀目的精英,卻依舊不夠看。
唯有騰蛇道種、神隱道種,才配得他高看一眼。如今能夠對玄姬說出這番話,可見評價之高。
然而讓他意想不到的是,玄姬聽後搖了搖頭,嗤笑道:“你對同族之人高高在上,誇讚也僅僅是‘還行’的讚語。
沒錯,以你這般年齡,即將突破巫帝,比肩星君,的確可以傲視群雄,說一聲才華橫溢,修行有道不假。
甚至可言深根固祗,長生久視在望。”
“可我想說,你太自是過高,夜郎自大,不知何為天才。
有人和我說過,道種威能,非單打獨鬥,而在集眾。控千軍萬馬,縱星君鬼神,天下英豪儘入吾彀。
即使這般誌向的人物,時時刻刻自省吾身,如履薄冰。哪怕癲狂魔教徒,能冰釋前嫌招才若渴;對小小遊俠之輩,也能禮賢下士,發揮其長處。對普通‘無用’老叟,亦能人儘其用。
不論陣營,眾誌成城,於亂世中守秩,陰陽為恒,此為英豪。”
聽到此番嘲諷,本來語氣溫順的青巫頓時變得沉默。周遭赤焰流露血紅,祝融之顱發出憤怒之火,灼燒玄姬魔體,合歡道種每一寸血肉都被燒焦,隨後又被血池中的巫血恢複,循環往複,折磨不停。
“集眾?笑話,修行本為一人之路,一將功成萬骨枯,若抱著這番想法,永遠彆想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