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高浩的挑釁,雙生巫帝自然不會留手,又是一記勢大力沉的劈砍。讓青巫沒有想到的是,巨骨組成的外臂生生抗住乾戚之魂,在陷入大地幾米後慢慢抬起斧刃。
青巫目眥欲裂,使儘渾身解數,想要用巨斧劈開冥骨的身軀,卻無法辦到。似乎就差那麼一點,卻又差了許多,咫尺天涯。
強壯又堅實的骨臂將斧刃撐起,高浩仰視著山嶽般的巨人,露出蔑視的神情。
見到這番情景,青巫再度動用祝融之火,無數至陽之焰噴湧而出,濺射向冥骨。然而白骨周邊環繞著魂靈,像是攀附在岩石周邊的苔蘚,密密麻麻,承受火焰的灼燒。
沒有痛苦嚎叫,也沒有悲鳴之音,有的隻是沉寂中爆發的怨念,鎖定山嶽巨人,曾經的主君。
高浩舉著乾戚之魂,腿骨不停抬高,硬扛數十米的巨斧,朝前緩慢行進。
“不可能!怎麼可能。”
“你一個小小的幽冥屍鬼,憑什麼能夠對抗巫帝?”
“我擁有刑天血脈,祝融焚天。你這異端,魂靈憑何能堅持這麼久?”
是啊,再怎麼說,青巫都是屬性達到巫帝水準的人物,法象道身應該是碾壓狀態,竟然奈何不了高浩。
但高浩卻沒有覺得離譜,他每走一步,腳下的屍骨道路愈發寬闊,似有無數魂靈在將其抬起。
“因為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我所擁有的力量,是魂骨,是飛僵,是紙掌櫃、無常,以及枉死在血穀內的雪巫眾生。幽冥之路在此搭建,定要請巫帝走一遭。”
“何況你算什麼刑天,算什麼祝融?真正的刑天道種揮舞乾戚,不借助任何幫助,獨憑天生的戰意。”
仔細窺向乾戚之魂,發現青巫手臂纏繞著無數血絲,組成一副血肉手套,牢牢抓住巨斧,將其包裹起來。與其說是揮舞,不如說借巧。
縱然雷法無窮,巫力十足,但始終缺了些東西。
那股與天地激戰的神念,至死不休的戰鬥欲望,全然消失。單憑血法凝集的助力,不配握有乾戚。
高浩又看向青巫的頭顱,噴湧著無儘烈焰,焚燒荒土大地的岩漿。透過傷口處,窺見內部血池凝聚,點燃火之氣息。
“真是笑話啊,堂堂祝融之火,還需要濃鬱血氣來助燃,生怕它們熄滅或衰弱。”
“你見過星辰瀚海中璀璨明亮的光焰嗎?於虛無混沌中燃燒,焚儘一切的霸道之火,無物不燃,無靈不焚,誰能擋得住天下第一炙熱的火焰?那才是祝融!”
火燒斧劈,青巫越是儘力地施展巫法,越顯得破綻百出,像一個滑稽的小醜在扭動著身軀,完全沒有巫魂的霸氣。
高浩每前進一步,則彙聚更多的冤魂亡靈,無窮無儘。這的確是一場曠世之戰,足足數千的超凡大軍,見證曆史。
隻不過是數千幽冥鬼物,被贈予複仇的權力。
高浩身周無名鬼火燃燒,幽綠之焰包裹著骷髏巨手,探至天際,從雲層中劈砍而下,斧刃閃爍陰森又恐怖的光芒。
倉促間,青巫竟然不敢硬拚,妄圖躲閃開來。但法象攻擊直接鎖定本體,刑天血脈加乾戚之魂的特性,其軀體浩瀚如山,根本無法閃避。
“啊!”
慘烈的叫聲,傳遍整個山穀,巨斧砍在刑天肩膀上,入肉極深。青巫死死握住斧刃,用盾首將其格擋,避免更嚴重的傷勢。然而幽冥鬼火不停地灼燒,附加詭異侵蝕,刑天血肉老化,迅速腐朽。
青巫用力一拽,不愧是以力成道的刑天,將巨斧甩入夜空,砸在神禁之界上,生生破出一個洞口。
如此一來,神禁戰牢出現缺口,戰場上的兵種可以逃離,不再是封禁狀態。
雙方戰鬥太過激烈,無論之前聖武殿對付血巫巢巫兵,還是高浩與詭目激活青巫,都打的不可開交。作為專屬寶物,戰神之炁損耗加速,即將耗儘,被巨斧一拋徹底打破。
高浩卻根本沒有轉頭,也沒有理會什麼戰牢破裂,今天他站在這裡,就是要斬殺青巫,這位雙塔動亂的罪魁禍首。
這是屍鬼的責任,也是幽冥的宿命。
其實高浩此刻的狀態已經到了極差的狀態,之所以受白骨抬升,是避免滴落的血液被窺見,鬼炁在百骸穿梭,幾乎接近失控。
他眼中的世界,已經徹底變為黑白之色,生靈與鬼物各占一邊,情緒也壓抑到了極致,變得像是冰冷的石頭。甚至千鬼咆哮,蘊含極致的怨憤之情,都有些淡漠。
這是踏上幽冥之路的必然過程,個人意誌漸漸消失,融合與感觸眾鬼的生前執念,隨波逐流。
如果這樣做,的確可以晉升至更強的狀態,但那時候的屍鬼道種,是高浩,還是幽冥鬼物的傀儡?
他立於幽冥之路,對敵青巫,是承接了雪巫塔千靈的寄托,更重要的卻是他內心的抉擇。
“我,元幽之始,九荒共主,雪原的征服者,聖古林地的聯軍統帥,高浩。做下的決定!”
頓時,暴躁狂怒的冤魂紛紛靜默,有不受控製的鬼靈在碰觸幽火瞬間化作青煙,死寂之象遍布天地。
有此一悟,高浩隻覺空蕩的骷髏身軀中燃起一道黑白之焰,相互交融與升華,生死交替,周而複始,映射道界最初的規則,開啟造化之始。
【陰陽造化罡(道韻):在晉升時能夠選擇自身的道路,大幅提升對幽冥鬼物的控製力,減少寂滅之意影響,可作為仙術基礎】
萬般天下事,心道最難勘。
一邊是惶恐不安的雙生道種,一邊是融入陰陽的鬼城之主,兩者對比,高下立判。
見高浩氣息越來越平定,甚至感悟出匹敵仙術的道韻神通,周圍人都露出驚訝之色。
森翼自不必說,他見識過星君級彆的人物,自然知曉其掌握的道有多麼強大。高浩現在還沒達到這個境界,竟然能夠顯化大道雛形,簡直是曠世奇才,而且此道蘊含生死陰陽,隱有造化之力,極為不俗。
旁側的嵐瑤則陷入死一般的沉默,她終於明白為何卜卦不出高浩的命數,造化之命,豈是尋常神隱能夠窺視的。充滿變數,充滿奇跡,此乃造化。
感觸最深的自然是青巫,他本身已經半隻腳跨入巫帝的領域,對大道變化極為敏感。若說之前對敵高浩,覺得對方是一個堅韌無比,擅長集眾的將領。那麼此刻真就是一敗塗地,連個人天賦,悟性都差了一大截。
天厭之命將青巫的壽命全數燃燒,化作最強的潛能,卻還是比不過一具乾屍,真的是極其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