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作為上古傳承至今的洞天,荒木底蘊並不薄,無奈其曆代領主都為一件事耗儘心力與資源,那便是複蘇建木。如今水火大陣已成,更有木壽幻靈,不曉得能否成功。
待高浩與莫雲來到近前,抬頭望天,一根巨木直穿雲霄,接壤星辰,與日月並肩,望不見頭。
他們還處在震撼之中,忽然身周綠意盎然,地底穿出巨木之龍,將兩人送入木洞,跨越交織不斷的森林迷宮,來到一座幽靜的木屋。
與最初見木壽老祖有所不同,周圍樹木的生之力旺盛至頂點,高浩身為幽冥道種,頗有些喘不過氣來。不過木壽明顯沒有為難他的意思,一道風罩將其與道氣隔離,給出方圓清淨之地。
高浩再睜眼時,發現隻剩自己一人,想必莫雲作為羅浮洞天代表,被派去談另外之事了。相比來說,九荒才是荒木洞天自己人,即使勢力不同,但高浩在夢界積累的資源與排名,才是複蘇建木的根基。再加上之前舍命為水火元樞陣注入道氣,木壽老祖看在眼中。
“此次大戰被兩位星君級大能圍剿,特彆是香火邪君,甚至不弱於大夢。若無你鼎力相助,勝敗還是兩說。再加上之前夢界所為,荒木將銘記於心。”
高浩擺擺手,關切問道:“老祖可成功?”
“水火合,混沌生。生乃死之極,死乃生之興。
沒有什麼一定成功的說法,隻能說荒木正朝著既定的目標邁步。”
聽起來有點天機不可泄露的機鋒,但高浩明白,此事恐怕連木壽老祖都無法預測,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此次大戰,我喚靈建木,壽數已到,即將道隕。荒木洞天靈泉被汙染,剩餘部分被我全數交予大夢,之後血瘟神藥研究,則靠夢界聯盟。洞天將會隱於夢之縫隙,我會持續修複建木,以待將來某日重建登天之梯。
在離開之前,我還有些薄麵,你若有何需求儘管提出。”
雖然知曉強行喚靈擊退敵人,木壽老祖必定付出嚴重的代價,卻想不到真的是要隕落。從雪原大戰,再到夢界曆練,木壽老祖幫了九荒許多忙,是稀缺的無門戶之見的大能,遵循自然之道,著實是聖武殿的標杆。
這番隕落,從個人層麵講,真有些依依不舍。從政治軍事角度講,沒有洞天的庇護,元幽作為新生勢力,將更加如履薄冰。
但看著木壽淡然的表情,沒有一絲不舍與難過,高浩不由哂笑。活了數千年,木壽什麼陣仗沒經曆過,該來的終究會來,早該看淡了。王朝興衰,勢力強弱,儘付笑談。
連其本人都沒有感慨,他一個幽冥道種,則更該看淡。
“老祖,我即將升仙。在夢界中雖說有所準備,卻還是頗有困惑,對於仙級力量,到底該如何抉擇,才能更好生存?”
木頂伸出一根桃木,於高浩頭頂輕擺,木屋之中仿若流光,將高浩身軀中的道氣一一顯化,極為清晰。
片刻之後,木壽收手,綠意儘退。
“成仙,不是抉擇,而是自然。無論多麼驚才豔豔的天才,在到達這一步時,都會感受到屬於自己的道路。
仙路漫漫,若隻靠權衡利弊,根本無法走到儘頭。所有仙人都是依存自己的本能,結合命運、血脈、道法、運勢、資源等綜合因素,水到渠成。
當伱能夠成仙時,必定不再疑惑。
道法自然!”
此話醍醐灌頂,高浩猛然醒悟。他之前道路太過艱險,每一步都算計鬥爭,故而總想著完美無缺。但世上哪有完美,有的隻是適合自己。
仙道如此,月滿盈虧,乾坤陰陽,便是此道。
他領悟陰陽造化罡,該明白此理的,卻還是受困於惑,這便是道障。
看似六項高級神通,實則百法源流,從進入此世的第一刻起,就已經決定了他的宿命。當魔教血祖不應,幽冥給予道途,大道早已給予啟示。
這並不是說隻能選擇某項,而是順其自然,仙法則通。其餘命運、運勢、勢力鬥爭,一旦通暢,則無可阻擋。世人該有此感悟。
“受教了!”
“吾還有一事,浩麾下有位合歡道種,雖是魔教卻棄暗投明,數次大戰都出力甚多。我想讓她進入夢界曆練,並為其求取一塊持國令,希望老祖準許。”
“此事無礙,魔教勢大,攻掠如火。大夢正要開啟第二次夢界之行,急需各方道種入內,夢玄姬可作為荒木洞天代表前往。
至於持國令,先去夢界求取,其界內寶物另有玄機,或許能夠讓城鎮更上一層。即使沒得到也無妨,我會拜托羅浮之主,用寶物換取一塊。”
“謝老祖成全!”
高浩已經許久沒有心情波動,此刻卻有些感激。見慣了道界爾虞我詐、波詭雲譎,那群吃人不吐骨頭的老家夥。像木壽這等尊者,真的是令人敬佩。
當然,這也和他看重高浩的潛力有一定關係,不過亂世之中,潛力又能值多少錢,死去的天才就不叫天才。
“洞天隱匿後,森翼等人會留守聖古林地,隻不過通路會斷。到時候他會歸於你麾下,鎮守雪林地。
經此一役,雲荒府基本名存實亡,你是最有實力的領主,可占此府,以圖大業。”
樹屋旁開啟一扇門,森翼走出來,渾身纏著繃帶,半隻手臂不翼而飛,變化成木頭所做。他朝高浩拜了拜,不做多言。
“老祖放心,我必定將森兄作為手足,共守聖古。”
高浩同樣作揖,沒有因為木壽老祖的安排就居高臨下,這倒是讓古板的森翼有些動容,露出感激神色。
從木壽老祖的話中,高浩得出一個關鍵信息,荒木洞天或許還要歸來。森翼等人留下,不僅僅是為曆練,更是留一個出口。看來建木複蘇之事,有一定機會!
“好了,接下來讓森翼帶你去木殿,見見夢界聯盟的人。”
“我也有些累了。”
兩人叩首,隨即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