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郎國仁他們的住處，周彥沒有回學校，而是轉道去了燕京製片廠。
在夏剛他們那個辦公室的角落裡，周彥找到了路學長。
此時的路學長正埋頭看書，他身材瘦小，一頭長發，還戴著一副厚厚的眼鏡，坐在角落裡麵，不注意都發現不了。
“路導。”
周彥走到路學長麵前，打了聲招呼。
路學長愣愣地抬頭，見到是周彥，他推了推眼鏡笑道，“周指導。”
“在忙呢？”周彥又給路學長讓了一支煙。
路學長接過煙，卻沒有急著點上，他搖搖頭，“沒有，在看書呢，周指導你找我有事情麼？”
看著周彥，路學長表情疑惑。
周彥算是他們廠裡麵的名人，經常出沒在廠裡麵，跟廠裡麵人混得挺熟，他們之前也說過幾句話，但接觸不多，所以路學長不明白周彥為什麼突然來找他。
“確實是有件事。”周彥笑眯眯地在路學長對麵坐下，問道，“路導你最近這段時間有項目要跟麼？”
像是路學長這種來了不到一年的新人，基本上都是以跟項目為主，有電影就跟電影，有電視劇就跟電視劇，有時候其他單位缺人，也可能會被借調過去。
各個製片廠的規定不同，在啟用新人的態度上也是不同的，不過不管是哪個製片廠，想要獨立拍電影，沒有個大幾年是不可能的。
很多製片廠直接明文規定，新人進廠先要打磨五年，然後才能單獨拍電影。
這個規定聽起來好像對新人挺不友好的，而事實上，現實情況比規定更加不友好，大部分人即便熬滿了五年時間，也依舊不可能獨立拍電影。
一部電影拍下來至少要花費幾十萬的預算，製片廠當然不可能把錢用在年輕導演身上。
就拿燕京製片廠來說，廠裡麵每年的預算就那麼些錢，不給陳愷歌、田壯壯和王軍正這些資深導演，能給路學長這種新人麼？
除非有民營企業願意投錢，而新人導演沒有作品，自然也就不可能會有人給他們投錢。
說來說去，還是沒錢。
路學長現在就是在熬時間，有活就乾，沒活就歇。
“九月份開始，有兩部電視劇，最近倒是不忙。”路學長笑著說道，他現在挺期待九月份的到來，那時候他也能忙起來。
周彥其實知道路學長現在不忙，燕京製片廠最近有什麼計劃，他都清楚。他也不用特意打聽，沒事跟廠裡麵的人聊天，他們自然就會聊到。
“是這樣的，我最近在籌備一部電影，是湯臣電影公司投資的，現在缺一個執行導演，想要邀請你來，不知道伱願不願意。”周彥向路學長說明自己的來意。
聽到周彥這話，路學長一臉的驚訝。
路學長的驚訝有兩部分，一部分是驚訝於周彥竟然在籌備電影，他不是配樂指導麼？他是以什麼身份籌備電影？導演？製作人？總不能是配樂指導吧！
另一部分是驚訝於周彥找他，雖然他自信有能力拍電影，但他畢竟隻是個剛來不到一年的新人。
不過他更關心電影，“是什麼樣的電影？”
周彥把《想飛的鋼琴少年》劇本跟路學長簡單講了一遍，路學長聽完之後，非常感興趣。
這部電影的情節聽起來挺平淡的，但是對路學長卻很有吸引力，關鍵是最近他也確實想要忙一忙，待在廠裡麵的這十個月裡，他覺得自己整天沒什麼正事，再這樣下去都快要廢了。
雖然他喜歡安靜，但是辦公室裡麵經常隻有他一個人在，這種感覺實在太難受了。
他感覺每個走過他們辦公室的人，肯定都會想：哦，路學長又沒有跟項目啊。
路學長很悶，卻不是個矯情的人，他把周彥剛才讓給他的煙點著，說道，“周指導，這個劇本我很感興趣，不過單位這邊……”
周彥知道他要說什麼，便笑道，“隻要你同意，陳廠長那邊我會去說。”
從廠裡麵借個人，這事一點難度都沒有，雖然跟陳誌穀接觸不多，但是周彥對他多少了解一點，他是很注重廠裡麵年輕導演培養的。
隻不過廠裡麵資源有限，能對年輕導演身上傾斜的也不多，現在有人願意幫他們培養導演，他高興還來不及。
事實證明，周彥想的沒錯。
他跑到陳誌穀辦公室把這事一說，陳誌穀想都沒想就同意了，“借，你隻管借，隻要記得還就行。”
搞定了陳誌穀，周彥又回到導演辦公室把這事跟路學長說了。
兩人又聊了一些跟電影有關的事情，越聊越投機，當得知周彥缺一個助理的時候，路學長有些欲言又止。
見他這樣子，周彥便笑著問道，“老路你是不是有人選推薦？”
聽周彥問，路學長便說道：“是我大學的一個同學，他原本也是跟我一樣，被分配到燕京製片廠的，不過因為各種變動沒有來成，現在他還是待業。”
“你同學叫什麼名字？”周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