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彥笑道,“你稍微低調一點,行不行。”
會場人多口雜的,說話還是要謹慎一點,少給自己找麻煩。特彆是翟泰風就站在不遠處,餘樺這話要是給他聽見,肯定是要不高興的。
今天大會上,翟泰風作了題為《站在時代前列,迎接文學繁榮的新世紀》的工作報告。
這種報告,形式必然大於內容,任誰上去說都是一樣的,都是一樣的無聊。
餘樺笑了笑,抬頭在後麵看了一圈,問道,“我們是跟大部隊一起去西郊賓館,還是去哪兒?”
周彥聳肩道,“我都行,看你們。”
主要是看史鐵笙,這大冷天的,史鐵笙行動不便,西郊賓館離地壇公園距離又遠,這個點去西郊賓館,史鐵笙回去就很晚了。
“去看看吧,王部長不是說了,讓我們學會融入集體。”餘樺又捏了捏史鐵笙的肩膀,“要是弄得太晚,我們就在西郊賓館住一晚,反正給我們留了房間,不住白不住。”
周彥笑著點頭,“嗯,這個虧確實不能吃。”
……
去西郊賓館的路上,劉振雲在車裡一直在誇周彥的車豪華。
一會誇座椅軟乎,一會又誇空調給勁,最後沒得誇了,竟然還誇起了,方向盤好看。
周彥今天坐的不是什麼豪車,就是一輛桑塔納2000。
這個車去年才出來,當下在國內算得上是高檔汽車,但是肯定也沒有劉振雲說得那麼好。
原本周彥他們沒準備帶彆人的,隻是正好出門的時候碰到劉振雲,他問了一句,周彥便發出了邀請。
從會堂到西郊賓館安排了大巴車,不過數量不夠,一批走不了。
剩下的人,要麼等下一班,要麼就自己坐車過去。
劉振雲腦袋靈活,知道周彥他們有車,所以特意過來問了。
餘樺在旁邊聽得頭都疼了,忍不住開口道,“這還沒過年呢,這拜年的話,你還是留著過段時間再說吧。”
劉振雲笑道,“我這不是蹭上了車,無以為報,所以捧周彥幾句,算是車費了。”
“你要是少說幾句話,我確信周彥會更感激你。”
周彥坐在副駕駛位上,笑嗬嗬地說道,“劉老師不要這麼客氣,能讓你蹭車,是我的榮幸。”
“瞧,要說捧人,我還是個外行,周老師才是個中好手。”
之後,劉振雲就再也沒有亂捧人了,開始跟他們正常交流。
聊了一會兒,劉振雲感慨道,“時代的發展是越來越好了,還記得前些年,我們帶鐵笙去東北玩的時候,趕火車的時候,都是我們給鐵笙扛著。現在汽車越來越普及,以後鐵笙也能多出門了。”
史鐵笙笑道:“交通是方便了,你們卻未必有時間了。”
他這話說出來,車裡一陣沉默。
現在畢竟不比當年了,大家的生活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很難再有那種幾個大老爺們說走就走的氣魄。
就拿餘樺來說,他要是出遠門,就得把餘海菓丟給陳紅一個人去帶。
雖然餘樺在家的時候,主要也是陳紅帶孩子,但是他在家跟不在家是兩碼事。
到了他這個年紀,家庭在生活中的占比肯定會越來越高。
見他們沉默,周彥笑了起來,“想要出去,後麵有的是時間,明年開春了有時間,可以約著一起出去玩玩。”
餘樺也笑了起來,“要不你以後去國外開音樂會的時候,把我們也帶上。”
“你要是願意去,我當然沒問題。不過你明年未必有時間,《許三觀賣血記》在高麗要發表了,明年春天你肯定要過去一趟的。”
“我去乾什麼?”
“書要是賣得好,你不得去辦幾場簽售,回饋一下支持你的書迷們?”
“賣得好不好還不知道呢。”
“要是賣得不好,那就更得去了,去了賣力宣傳宣傳,讓大家都去買你的書。”
劉振雲笑道,“周老師這話說得沒錯,酒香還怕巷子深,你不去露露臉,誰知道你是誰。不過吆喝這事,還是不能自己來,得彆人來,才有說服力。你去了之後,先得跟本土的一些作家跟批評家打好關係,請他們吃吃飯、喝喝酒,然後再打打牌,大家混熟了之後,他們也願意在媒體報紙上給你美言幾句。”
“這交際花的活,你乾最合適,我跟你說,高麗人最吃你那一套
。”
“我哪一套?”
“給人戴高帽。”
“這一套全天下人都吃。”說到這,劉振雲頓了頓,又說道,“倒也不是全天下人都吃,我看周老師就不吃,從下午見麵開始,我捧了他那麼多句,沒有一句他當真的。這還是我捧人生涯中,遇到的首敗,可見周老師與常人不同。”
要是一般人聽到劉振雲這話,估計就要著了道。
但是周彥自己就是個“馬屁大師”,深諳其中的道道,一聽這話就知道劉振雲還是在捧他。
他笑著說道,“劉老師你誇得太厲害了,我接不住啊,這怎麼當真。不過今天跟劉老師接觸下來,真是讓我受益匪淺。你看似在捧人,其實是在用這種方法去了解彆人,既不用什麼成本,效率又非常高。如此的生活哲學,可見劉老師是有大智慧的。這點,我們都要跟劉老師學習,老餘你說是不是?”
餘樺點點頭,“他在這方麵確實有獨到之處。”
饒是劉振雲,也被這套組合拳打得迷迷糊糊,笑嗬嗬地擺手道,“這也沒什麼好學的,我也就是平時愛多觀察,多研究。平時隻要你們多觀察觀察,也能弄明白。”
他說完這話,周彥跟餘樺都抿起嘴角,史鐵笙笑眯眯地看著劉振雲,“振雲啊,你是終日打雁,卻還是被雁啄了眼。”
聽到這話,劉振雲一下子反應過來,周彥跟餘樺這是聯手給他戴高帽。
他搖頭歎息道,“我的理論沒錯,這世上就沒有不愛高帽的人,包括我自己在內。”
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其他三人都哈哈笑了起來,車子裡麵一時充斥了快活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