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客廳裡,壁爐的火光映照在每個人臉上。
杜輕鴻剛給許晴和林綺倒上熱茶,溫暖的霧氣在空氣中緩緩升騰。
尹佳帶著弟弟妹妹們先行離去,楚河也告辭了眾人。
現在剩下的人也就是所謂的知情人。
幾個人雖然也在聊著家常,但誰都沒有提起之前的談話。
許晴低頭看著茶杯中自己的倒影,林綺則靠在輪椅上,目光空洞地望著窗外的夜色。
”你們不好奇之前那個問題的答案嗎?”薑槐終於打破了沉默,”這應該是你們來這裡的主要理由吧。”
“是。”林綺轉過頭看著薑槐說道。
“但我們已經提出了我們的假設,如果再繼續追問就沒有意義了,如果你真的能幫我們,我覺得不用多說什麼。”
“......你這人的嘴怎麼比墨羽還欠。”陸晚吟不滿地看著林綺。
墨羽正在喝茶,聽到陸晚吟的話之後愣了一下,然後轉頭麵無表情看了一眼陸晚吟。
“怎,怎麼了嘛,說錯了嗎,你嘴就是欠嘛。”
陸晚吟立刻縮到了薑槐的身後。
許晴捧著茶杯,良久之後才說道:“我們的確是走投無路了,但我不希望薑槐你覺得我們是在威脅你們,但是........”
她的手甚至都有些顫抖,熱氣氤氳中許晴看到了自己憔悴的倒影。
”我……我其實很害怕。”許晴的聲音有些顫抖,”醫生說我最多還有半年。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她的眼淚滴落在茶水中,激起一圈圈漣漪:”但我更害怕成為彆人的負擔。今天來這裡,我知道很冒昧,可是……”
林綺雖然沒有說話,但手也緊握著自己的褲子,看得出來,她也並不喜歡這種低頭乞求彆人的感覺。
客廳裡一時安靜下來。
杜輕鴻看著兩個年輕人,輕聲說道:”孩子,想要活下去的心,絕不丟人。”
他站起身,走到許晴身邊,輕輕遞給她一張紙巾:”我也患有先天性心臟病,我的父母給我取名叫輕鴻,就是要告訴我,即便深陷泥濘也不要忘記生命的意義,死了重於泰山,或可輕於鴻毛,絕不讓自己的生命輕於鴻毛,這便是我對自己的定義。”
”可是……”林綺攥緊了輪椅扶手,”我們已經……”
”已經什麼?”陸晚吟打斷了她,”已經沒有價值了?已經成為累贅了?林綺,之前你把我們烏鱗班耍的團團轉的時候多牛啊,怎麼?當時你不是瘸子?你當時有什麼強大的覺醒力量嗎??”
陸晚吟的話雖然難聽,但倒是很有道理。
林綺從來都不是靠著強大的力量讓彆人尊重自己的。
“你現在自暴自棄了嗎?”墨羽問道。
”我沒有自暴自棄!”林綺提高了聲音,但隨即又低下頭,”我隻是……”
”隻是不想接受現實。”杜輕鴻溫柔地說,”但你們要明白,接受幫助不是示弱,而是一種勇氣。真正的堅強,不是逞強,而是知道何時該放下固執。”
“但是我們說了那麼多.......”林綺微微抬起頭,用僅剩的一隻眼睛看向了薑槐。
“但你們這裡說話最有分量的其實是他,對吧。”
一直沒有說話的薑槐此刻靜靜注視著兩人許久,終於開口:”我可以救你們。”
他的聲音很平靜,卻讓許晴和林綺都猛地抬起頭。
”許晴的病,我能治。林綺的眼睛和腿,我也能讓它們完全康複,甚至讓你擺脫從小到大的殘疾。”
薑槐的話像一塊巨石落入平靜的湖麵。
許晴的手微微發抖,茶水在杯中蕩起細微的漣漪。
她的表情從震驚到希望,又從希望轉為迷茫。
嘴唇動了幾下,卻說不出完整的話。
林綺的反應則完全不同。她僅剩的那隻眼睛死死盯著薑槐,瞳孔微微收縮。
手指緊緊扣住輪椅扶手,發出細微的”咯吱”聲。
可以擺脫從小到大的殘疾......可以站起來,可以自由地奔跑.......?
這是她曾經做夢都想做的事,但極度理智的大腦告訴她,這些都不可能實現。
但現在有人告訴你這些都可以成為現實。
即便是林綺這般冷靜的人現在內心也出現了極大的波動。
”代價是什麼?”林綺卻直接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她的語氣冷靜得近乎冰冷,”我不相信世界上有無緣無故的好意。”
墨羽看著自己的學生,歎了口氣。
這就是林綺,永遠都像一隻帶刺的玫瑰,即使在最無助的時候也要保持著警惕。
薑槐一字一句地說,”代價……可能比你們想象的要沉重得多。”
客廳陷入一片死寂。
壁爐的火光跳動著,在牆上投下搖曳的影子。
”這個代價不需要向我支付。”
薑槐的聲音很輕:”或者說,代價來自於你們自身。”
”如果要我救治你們,就必須用內核替代你們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