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衛生部門最新通報,我市新型流感病毒感染病例呈幾何級數增長,衛生部門提醒廣大市民,在公共場所請佩戴口罩,勤洗手,保持室內通風….】
電視裡女播音員的聲音透著一種異常的平靜,仿佛在訴說著一個與己無關的故事。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斜射進來,將客廳籠罩在一片詭異的昏黃中。
餐桌上,一家四口保持著用餐時的姿勢。
父親的手還搭在碗邊,母親歪倒在椅背上,哥哥的筷子掉在了地上,妹妹的臉貼著桌麵。
電視機依舊在播放著,熒光在他們發青的皮膚上跳動。
餐桌上的飯菜已經長滿了黴斑,散發出腐敗的氣息。
”嗡嗡…”幾隻肥碩的蒼蠅在腐爛的飯菜間盤旋。
窗外傳來汽車駛過的聲音,樓下孩童嬉戲的歡笑,一切都顯得如此遙遠而諷刺。
”叩叩叩。”敲門聲打破了房間裡死寂的氣氛。
”李先生?李太太?”物業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鄰居反映這裡有異味,我們來看看是否需要幫助。”
沒有回應。
”李先生,你們還好嗎?”又是幾聲敲門。
”我是派出所民警,如果沒人應門,我們隻能強製開鎖了。”警察的聲音透著幾分嚴肅。
開鎖師傅上前擺弄門鎖,金屬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哢嗒”一聲,防盜門應聲而開。
腐臭的氣息如潮水般湧出。
物業、民警和開鎖師傅幾乎同時倒退了幾步。
然後是此起彼伏的尖叫聲,有人”撲通”一聲癱坐在地。
混亂中,電視裡播音員的聲音依然平穩。
【據專家分析,該病毒的傳播速度和致死率…】
...
...
意識浮浮沉沉,像是被困在半夢半醒之間。
薑槐費力地睜開眼睛,目光穿過濃稠的黑暗,他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張木椅上。
房間裡沒有窗戶,也看不見門。
一盞不知懸掛在何處的燈泡散發著暗黃的光,將整個空間染上一層朦朧的色調。
光線似乎在不斷流動,讓眼前的一切都顯得不真實。
桌對麵坐著一個男人,他的麵容隱沒在光影交錯之中,唯有那雙手在昏暗中格外清晰。
骨節分明的手指間把玩著一副撲克牌,流暢的動作近乎優雅。
嘩啦啦的洗牌聲在寂靜中回蕩,像是某種古老的韻律。
“很抱歉在您美夢之際帶您來到這個地方,典獄長大人。”
薑槐不動聲色看著眼前的那人,但無論他多麼努力,看到的也隻是一個十分模糊的黑影。
”您知道什麼是死亡嗎?典獄長大人。”
男人開口,聲音仿佛來自很遠的地方,卻又清晰地在耳邊響起。
薑槐冷冰冰地回答:”死亡是生命的終止,是心跳停止,腦電波消失…”
話語機械地從口中溢出,像是在背誦教科書。
男人沉吟片刻後發出一聲輕笑。
笑聲中帶著某種難以捉摸的意味。
”嘩”的一聲,撲克牌在他手中散開,形成一道完美的弧線。
每一張牌都在薑槐眼前閃過,快得讓人看不清圖案,卻又給人一種時間被無限拉長的錯覺。
“我還以為您會和另一個朋友一樣喜歡說俏皮話,看來您是比較謹慎的那一類人,告訴我,典獄長大人,您的脾氣很好嗎?”
“隻不過是不喜歡太具有風險的嘗試。”薑槐冷漠地回答。
男人聳了聳肩,而後換了個話題:”死亡不僅僅是生理機能的停止。”
男人的聲音悠長而深邃,”它是告彆,是遺憾,是未完成的約定。它是兒時放學路上擦肩而過的陌生人,是某個深夜裡未能說出口的話語,是清晨床頭還溫熱的枕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