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勝負便見分曉。
那虛假的百骸,仿佛將絕望化作了力量,一拳就將殲滅的手臂轟得粉碎。
破碎的裝甲碎片在空中飛舞,還未落地,第二擊已經將殲滅整個身軀砸入地麵,在堅硬的地表砸出一個巨大的凹坑。
殲滅掙紮著向陸晚吟爬去,殘破的裝甲下滲出暗紅色的液體。
他伸出僅剩的手臂,想要在少女徹底消散前最後觸碰她一次。
但命運何其殘酷,就在指尖即將觸及那虛幻身影的瞬間,另一個百骸抓住了他的腳踝。
絕望的哭嚎聲在空間中回蕩,那是一種近乎野獸般的悲鳴。
但另一個百骸毫無憐憫之心,他拖著殲滅的身體,就像拖著一具破爛的玩偶。
"哢嚓
"一聲,殲滅的腿在重重一腳下粉碎。
"這就絕望了嗎?
"虛假的百骸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殘軀,聲音中充滿了譏諷,
"都是因為你......
"
"你成為了典獄長,你是一切的原點。
"
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每個字都像是一把刀子:
"都是因為你.....你占據了那孩子的身體。都是因為你,你想要拯救一切......
"
他蹲下身,鋼鐵般的手指掐住殲滅的脖子,將他狠狠按在地上:
"都是因為你.....我們所有的薑槐,都在為你承受失敗的後果.....你才是最應該死去的那一個。
"
"在我的世界......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陰冷:“沒有陸晚吟,沒有墨羽,我占據那孩子的第一天,就被人當做怪物一樣追殺。”
“我生活在下水道,隻能抬頭透過狹窄的縫隙仰望藍天白雲。”
“你知道我殺的第一個人是誰嗎?”
虛假的百骸聲音愈發沙啞:“一個無畏者的新人,墨家的大小姐,沒錯,就是你所愛的墨羽,但很可惜,我和她沒有任何交集,因為我從小就殺了自己的父母,成為了一個怪物,自然也不會和墨羽在小時候相識。”
“我殺了她,掏出了她的心臟,看著她在地上一點點掙紮,那感覺很棒,真的很棒。”
“給我.......閉嘴,那不可能是我....會做出的事....”
殲滅想要掙紮,卻被百骸一拳砸碎了左肩。
“你知道嗎?我本來並不憎恨任何人,我覺得我生來如此,這就是我應該過的生活,但是.....有一天旅者找到了我,它告訴我,我現在所承受的這一切都是因果,總有一條時間線的薑槐會成為那必然的惡,而我,我做了什麼?我就成為了那必然的惡。”
“它給我看了你的生活,你所擁有的一切,父母的關愛,戀人的愛慕,朋友的信任以及那拯救世界的使命感。”
“你得到的越多!我就失去的越多!你越是意氣風發!我就越是陰暗下賤!哈哈哈....這就是因果,世界樹的分支,總會有人成為你的墊腳石,用來襯托你每一步的成長。”
百骸拽住了殲滅的頭顱,將其狠狠扔了出去,砸碎了那掛著墨巧屍體的藤蔓樹。
“於是我在旅者的幫助下,進入了監獄,我強行占有了百骸的力量,我和你不一樣,我沒有和它們進行任何交易,我用自己的拳頭,自己本來應該具有的力量,太歲的適應力和學習力,那不亞於獸的進化力,我征服了一切。”
說話間,它的身形化作了殲滅。
“我走過了你走的每一步,蟲母,核心領主,鏡魔。”
它瞬間來到殘破不堪的殲滅身邊,一腳將其踹翻。
“但是我用的是和你不同的方式,我撕碎了鏡魔的身體,吞噬了它的水晶,我找到了陸晚吟,砸爛了她和她養父的腦袋,從她的身體裡拿到了暗星的種子和暗帝的力量。”
砰——
殲滅剛剛複原的左臂再次被踩碎。
“至於你還未走之路,我也會用我的方式走下去,所以你才是最該消失的那一個,我原本以為我不會憎恨任何人,但現在,我恨你,薑槐,典獄長,我恨你所擁有的一切,我恨你被人所愛,我和你一樣,我明明和你一樣,為什麼,我什麼都沒有?”
“咳咳......”殲滅艱難地撐起身子,然後看了一眼原本陸晚吟所在的位置,她已經消失了,連屍體都沒有留下。
殲滅歎了口氣,然後看著那虛假的殲滅說道:“有人告訴過我,太歲的成長取決於來到這世界上所做的第一件事。”
它的腿慢慢恢複,而後撐著它站了起來:“你選擇擁抱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便會讓你成為一個偉大的人,你選擇殺掉了自己的雙親,那這個世界便會將你扭曲。”
“我們沒什麼不同,但也隻是在出生的那一瞬間......之後的路,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選擇,這就是太歲,這就是我們。”
虛假的薑槐愣了一下,然後瞬間再次出現在了殲滅的身邊,快到不可思議的拳頭凝聚著暗帝的力量。
“那便讓我成為唯一的正確,讓你成為那必須被修正的錯誤。”
它的拳頭快到不可思議,就在這瞬間,殲滅身後的空間被切開,而殲滅也仿佛是早就預料到了一般,它猛地朝後跳躍。
墨羽的長刀在殲滅離開那空間的瞬間再次橫向斬出,將原本的裂隙通道變成了一個十字,攔住了那虛假殲滅的道路。
“......這一次,換你逃跑了,典獄長。”旅者站在虛假的殲滅身後,凝視著裂隙那一頭的眾人,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裂隙緩緩合攏,墨羽收刀入鞘,而後轉身抱住了薑槐。
“.....哥,我感覺到了,晚吟......”
殲滅恢複了人形,他溫柔地抱著墨羽。
紅月已經消失了。
他們錯過了尋找柴郡貓實驗室的最後機會。
霜冉死了,墨巧死了,連陸晚吟也徹底消散。
這是典獄長迄今為止遭遇到的最大失敗。
他輸了,輸給了第四位原初之獸。
林玲坐在學院宿舍的天台邊,晃著腳。
“好奇怪啊,這一切....都感覺好奇怪啊。”她臉上帶著笑容,但嘴裡說出的話卻很耐人尋味:“究竟是大魚吃小魚,還是小魚吃蝦米,亦或者說,有一張網,早就已經將這一切都籠罩在了其中?”
“典獄長,薑槐,呆在你身邊果然有很多好戲看啊....那麼現在,你要如何去扭轉這一切呢?”
薑槐緊緊抱著墨羽,林澤在辦公室低頭不語。
但是下一秒,兩人的嘴角都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現在.....
我們終於抓住你了。
旅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