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
魏遲淵慢慢將筒鏡對準了月亮,又不確定地看向霍之念。
君子思哲、物外從容。
霍之念才發現,他即便沒有張揚的穿著,也一樣淵渟嶽峙。
霍之念點點頭,站到他旁邊。
風揚起她的裙擺,剛好劃過他的衣衫,浮光流水的色澤也沒有蓋過隱於內的緙絲暗紋。
霍之念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她的玩具,其精密程度絲毫不輸學者專用。
魏遲淵的手放在了調距上,一個暗淡的比任何一個星星都完美的球體呈現在筒鏡裡。
魏遲淵又不確定的看了一眼,它影照世人。
可再回到筒鏡裡,依舊是暗淡的完美的球。
霍之念就在他身邊站著。
魏遲淵幾次確定後,再次調焦,完美的球一點點拉近,再拉近,由整體奇跡般變成局部,然後一個麵。
似乎清晰可見上麵的沙土,如果它有的話。
可依舊黯淡無光。
“大象無形、大音希聲。”
魏遲淵離開筒鏡,手依舊放在筒身上,抬頭看著明亮的月亮。
霍之念的聲音,在黑夜中悠悠響起:“不再拉近一下,據說上麵有無數溶洞,可以建立月球基地,在那裡,戰機和衛星會因為引力小,隻需要極少的燃料就能飛出月球,飛去其他星球,帶回你要的任何東西。”
“你怎麼知道?”聲音輕而淺。
“因為是我想的啊,想有朝一日,我能飛上去。”
魏遲淵突然看向她,竟不覺得她比月光遜色:“你想飛上去?”
“很明顯啊,畢竟我茶館裡麵放了那麼多飛行器。”
魏遲淵從來無波的神色第一次有些不禮貌的失態:“你管竹蜻蜓、孔明燈叫飛行器?!”
“不然呢?都能飛,你怎麼知道有一天它們不會飛到月亮上去呢?”
他知道,而且很肯定,飛不上去。
魏遲淵覺得,覺得,甚至不知道如果打擊她,是顯得自己荒謬還是她更荒謬。
一時間竟然……
“你不相信?”
“我很想相信。”
“如果公式上的量無限增加呢?”
魏遲淵突然不說話了,那些量,無限增加?
“還有。”霍之念做了一個搓竹蜻蜓和投擲紙飛機的動作:“也無限大。”她看著他,眉眼如月,說出了所有秘密的根源:“就是動力足夠大,大到能托舉月亮。”如大周,如曆朝曆代,如上下八千年,如果動力足夠大,他們將誕生出更多璀璨的文明哲理。
大唐的糧食從腹地運到邊關,足以拖垮一個富庶的王朝,隻能啟用節度使,最終節度使造反。
帝王想要控製遼闊的土地,就要戍邊,龐大的戍邊隊伍就要投入無儘的國力。
帝王,如果想不拖累國庫,就要為邊境放開三權。邊境統帥三權在握,王朝就會滅亡。
所以大宋想了個妙招,換帥不換軍,軍不識帥,帥不識軍,最終指揮起來,一團散沙。
難道不是它們動力不足。
如果足了呢?
龐大的運輸能力,極快的溝通時速。
“聽說過一句話嗎?日月所照,皆為……”最後兩個字,霍之念隻給了嘴型:“是古人在告訴我們,不在月亮上發布的政令,不算人類政令,隻是一國政令,是文明進程。”
魏遲淵第一次聽說這句話這麼理解,簡直:“為什麼?”
“因為光,能照到所有角落,你不聽話,我不讓月光照你啊,我還可以不讓太陽照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