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讓他見過的,告訴過他的猜想。
如今,他將其轉述給她的孩子。
陸戈看著他,他似乎聽過。
但又不如他娓娓道來時聽的更真切,仿佛,他真看到了春夏秋冬,連接著萬生萬物,訴說著東升西落,生生不息,不見高低。
謝老尚書等人,是第一次聽魏家主談他的治世策論,不是給成學講的一次詞句延伸,而是他的,治世根本。
共生?
淺顯易出,在場沒有人聽不懂。
但又想象不到那樣的遠景,甚至看不到那樣做的意義,現在這樣不是更好?誰與螻蟻共生,為什麼要與他們共生,更何況蛇鼠蟲蟻,與之共生的意義何在?
牛馬生來為牛馬,雄獅生來是雄獅,生來就分三六九等,為何不分三六九等,若人不分三六九等,他們彈精竭慮的意義何在?
但家主的道理又不是沒有闡明,若螻蟻不在,微小不在,怎樣溶解萬物,化整於零,融於萬物。
天元寬手裡的酒壺不動了。
陸在懵懂的靠在魏遲淵懷裡,把玩著他一側的扣子,扣子亮閃閃的還會變色,十分好看。
陸戈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靠了過去:“伯伯,我們是老鼠還是獅子?”聲音青嫩,問的認真。
魏遲淵看著他,說實話,他心裡並不滿這兩個孩子。
但,坐在這裡,看著他們,其實不滿又少得可憐,而且,這是她的孩子,他縱然有太多不滿,也不甚重要。
魏遲淵拉著他,坐在自己另一條腿上,他大,也是大了小的幾歲而已,也還是個孩子,靠一下大人,也是應該。
更何況,他問的是‘他是什麼’,而不是他要是雄獅,多少他是聽懂了的,很聰明的孩子,像她一樣:“你覺得呢?”
陸戈當然不想是老鼠,至少他現在不想是,但又覺得不對:“伯伯呢?伯伯是什麼?”
“我都行,如果是老鼠,我會鑽洞;如果是獅子,我會捕獵,都有一技之長。”沒有糾結,不是信口開河。
因為他贏,問鼎天下,他就是獅,治理之下定有老鼠。
如果他輸,一無所有,鼠都不是。他的領地之上必有雄獅威懾,讓花開花落。
做製定規則的那一個,也無懼做一無所有的那一個。
隻是不會做,不戰而追隨誰的那一個;更不會做,給誰放水的那一個。
何況,離開魏家的他,不再是他。
之念的勢力不會重用他,皇家的勢力也不會接納他。
即便之念用他,她的人也不會在關鍵之處用他,因為忌憚他的刀,不可能揮向養育他的人;或者憐他的刀會碰到昔日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