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狠、暴怒,還有濃重的厭惡和排斥,仿佛嗜血的猛獸,她毫不懷疑但凡她離得再近點,他都能將她撕成粉碎。
之後他將自己關在房裡整整兩天,再出來時所有情緒都收斂不見,又變成了那個話少但
禮貌的少年。
可是裴舒雪卻覺得更膽寒了。
那時候他才多大,十歲、還是十二歲?她兒子還在玩機器人、打遊戲的時候,他已然具備了一個成年人都不一定具備的克製和理智。
從那之後,她自覺遠離了他,也刻意避開葉驍和他,隻當他是住在娘家、比較特殊的客人。
相安無事這麼多年,沒想到一時不察又得罪了他。
裴舒雪歎氣,“對不起,這次是我考慮不周,以後不會了。”
裴肅不置可否,人總是喜歡在事情辦砸後懊悔,可是下一次依舊會犯同樣的錯,所以他從不信任何人的任何保證。
“你……”裴舒雪是真拿他這個性子沒辦法,但為了葉家她還是要想辦法消除今晚的不愉快。
“你是不是喜歡方果的糖?”她指了指他的口袋,“那是家老牌的食品產商,最近聽說經營不善正麵臨倒閉的風險,如果你喜歡,我將它收購下來……”
“不用了。”裴肅打斷她,“我這人不喜歡記仇。”
因為一般當場就報了,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過是當時沒能力報、安慰自己的話。
“今日事今日畢,你不用想太多。”
裴舒雪鬆了口氣,這就好這就好。
“那……我派車送你回去?”
“不。”裴肅摩挲著包裝紙,想著她剛才的話,目光落向某個身影,“我還有事。”
裴舒雪轉頭,恰巧那邊三人也側過身,似乎正要往外走。
她想到什麼,神色一滯,差點忘了那件事!
“……那你忙、你忙。”她背過身,腳步匆匆的從另一邊離開,好似特彆怕和他們撞上。
裴肅盯著她的背影眯了眯眼,看來裴父的嘴並不嚴。
“嚴秘書,你先回吧。”顧茉莉提著裙擺朝嚴恒揮揮手,“我陪翟先生去接木鐸。”
“我還是跟著您吧。”嚴恒瞥了眼一步之遙的翟庭琛,“不看著您安全到家,我不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
“讓他跟著吧。”翟庭琛隨著她步下台階,並沒有回頭。
早候在外麵的徐峰正要上前打開車門,就被他淡淡看過來,他一個激靈忙收回手,轉而攔住要跟上的嚴恒。
“嚴秘書,久仰大名,請跟我來。”
嚴恒看了看他,他麵帶微笑,姿態卻是不容拒絕,“我們坐後麵。”
“……”嚴恒眉峰微微下壓,“有勞。”
“應該的,很早以前我就想和你請教下了。”徐峰笑得格外熱情,“二爺總嫌我反應遲鈍、不夠機靈,如果能和你學習幾招,是我的榮幸。”
“徐助自謙了,我哪有那資格。”
“嚴秘書才是太謙虛,你可是深得老顧總信任,聽說曾經顧少想把你調走,他老人家不但沒同意,還斥責了一番小顧總,責怪他將私人感情帶入公事。”徐峰一臉敬佩,“這樣的能力難道不值得學習?”
顧茉莉愕然轉頭,什麼意思,嚴恒和她哥關係不睦?
嚴恒飛快掃了她一眼,再望向徐峰時眸光徹底冷了下來,“徐助從哪聽來的流言,老顧總向來器重顧少,怎麼可能為了我一個小小的秘書責怪親生兒子?”
“不是嗎?都說顧少想將你趕出顧氏……”徐峰先是驚訝,隨即仿若失言般拍了拍嘴,對著顧茉莉訕笑,
“顧小姐您彆介意,我不是說嚴秘書有壞心,既然老顧總留下他,肯定有他留下的理由。”
顧茉莉看看他,又看看嚴恒,笑容逐漸斂去。
什麼樣的理由能讓她爸不顧她哥的意願也要留下他?寧願拂了他身為未來繼承人的臉麵,也要留下一個隨時可以被替換的秘書……
翟庭琛步下最後一個台階,伸手打開車門,神情從始至終未曾變過。
“先上車吧,外麵冷。”
“翟二爺介不介意也捎我一程?”
裴肅從後麵走來,一手插兜一手隨意的垂著,姿態閒散、肩背卻始終筆挺,仔細瞧每步間的距離幾乎等同,在他身上完美詮釋了什麼叫“站如鬆、坐如鐘、行如風”。
這是個受過專門訓練的人。
徐峰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不自覺便往前站了站,擋在翟庭琛和顧茉莉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