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世康剛說完,京營的士兵們立即就開始行動,不僅排的隊變的筆直,他們自個也都站的筆直。
一些中低級將領甚至主動站出來維護秩序,隻是這些人一邊維護秩序,一邊總喜歡在張世康邊上晃悠。
想儘一切辦法想吸引張世康的注意力,就差直說‘看我,看我,我表現的很好呀!’。
夥夫木訥的接過大海碗,那其實是他的碗。
他還不認識張世康,但見張世康一身華貴的衣服,更恐怖的是,那些兵對他言聽計從,恐怖如斯。
便知道這絕對是位大人物,他隻是好奇,穿這麼好的大人物,怎麼會跟他們一塊吃飯?
不過好奇歸好奇,他可不敢讓大人物用自己的破海碗吃飯,於是這夥夫麻利的跑回營房裡,取出來兩隻嶄新的青花瓷碗。
他也不敢問大人物是吃米飯還是饅頭,不過這可難不住他,先是給大海碗裡盛了一勺米飯,然後是半勺鹹菜,又拿了一個饅頭壓在海碗上。
接著從另一個桶裡,舀了一勺稀的能照見影子的菜湯。
張世康接過來掂量了一下,大海碗裡的米飯有後世的半斤左右,外加一個饅頭,饅頭估計也得有三兩。
這份量,差不多能抵得上他平日的兩餐了,張世康以為這夥夫是給了他特殊優待,便問道。
“是按照夥食標準打的飯嗎?”
“回大人話,原本不是,可今日有位孫將軍過來,教小的按照行軍打仗時的配置發放夥食。
大人碗裡的,便是行軍時的標……標準配置。”
夥夫似乎對標準這個詞很生澀,但很是老實的道。
這倒是張世康吩咐孫維藩的,按照原來的夥食標準,一天兩餐的總量都沒有張世康碗裡的多。
當然,那是因為京營一直被勳戚吸血,京營的糧草一直都不足。
按照張世康的計劃,以後是要每天都操練的,夥食跟不上,就這一個個麵黃肌瘦營養不良的家夥,根本遭不住。
所以張世康才大手一揮,讓火頭營按照行軍的標準配置發放夥食。
隻是他並不知道行軍打仗的士兵吃多少,似乎有點低估了古代人的飯量。
雖然他也算是古代人了,可一個啥活兒都不乾的公子哥又能吃多少,更何況張世康吃的可是山珍海味牛羊鮑魚這等動物蛋白,跟這等粗糧沒法比。
“我可吃不了這麼多。”
說著張世康就拿過鏟子將米飯撥出去大半,又將饅頭掰開一半丟給了孫維藩。
而後就坐在夥夫身後的一個石凳子上開始吃。
張世康吃了一口米飯,隻覺得有點塞牙,米糠太多了。
即便是英國公府吃的精米,也僅僅是將米糠全部篩掉,這時候的技術還不足以去掉米粒的外皮,吃的都是粗米。
軍營裡可吃不起精米,怪不得打眼一看這米飯發黃,原來都是米糠。
至於饅頭,當然不可能是後世那種白花花的饅頭,也不是不去麥皮做出來的那種發黃的粗糧饅頭。
這饅頭發黑。
裡頭除了麵粉外,還有高粱米,以及份量不小的麥糠。
咬一口滿嘴掉渣,口感苦澀,噎得慌。
張世康哪裡吃過這麼難吃的東西,一度懷疑是火頭營的人用料不足。
但瞅著士兵們一個個興高采烈的,端著飯碗就往嘴裡塞,就好像吃的是什麼山珍海味似的,張世康又打消了去質問火頭營的念頭。
大抵上是自己不了解情況呀。
或許對於這些底層士兵來說,這已經是很難得的了。
那些士兵一邊打飯一邊悄摸看著張世康,他們還是頭一回見到堂堂京營提督跟他們吃一鍋飯。
張世康有命令,他們又不敢說話,隻能用眼神向身邊的人表示:
‘瞧瞧,咱們這位提督大人雖然年輕,但跟那些人還真是不一樣咧。’
‘大人位高權重,衣食富足,卻能跟咱們同吃一鍋飯,真是了不起!’
‘大人坐在石墩兒上的姿勢都很彆致,真不愧是提督大人!’
……
在一群群士兵崇拜的眼神之下,本想把碗丟到一邊,準備跑路去吃細糠的張世康還是忍住了。
然後一筷子一筷子的往肚子扒拉米飯,同時心道,可惡啊,本提督竟被聲名所累!